回到家,哥哥也私下问了杜迦迦送水的事,看来也是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张老师是爸爸以前认识的人?不会是那个……吧?
下午,李翠莲回到家,杜瑶江倒是主动跟她提了这事:“阿莲,你看,中午我们遇上个二中的老师,……”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说:“我还问过她两句,据说她下学期会当初一哪个班的班主任。”
李翠莲刚刚泛起的那点狐疑神情一扫而光,劈啪一拍掌,她振奋地说:“行啊大杜,你的心眼真多啊。”
杜瑶江有点自得,“我也是灵光一闪才想到的。”
李翠莲越想越觉得对头,她连声夸奖杜瑶江,又说:“那脊椎病多痛苦啊,走不是坐不是的,班也上不了,活也干不成,咱们去帮她一个脊椎病人干活,那是雪中送炭,如果我们真的打好关系,那就跟她说一声,给迦迦落个升学名额,最好塞到她班上,诶大杜,你说这真的行吗?”
杜瑶江比李翠莲冷静一些,“嗨,其实还真说不准,反正我们呢,试一下也无妨,不能的话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李翠莲不太满意,嘟哝了句:“这可不行。”
“也不知道迦迦分数差多少,”杜瑶江说,“差多了人家自然使不上劲,要只差几分的话,应该就有希望,最多我们出点分差的钱。
李翠莲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很高兴地说:“就让迦迦自己出钱好了,谁叫她比她妈还有钱!”
且不提杜迦迦她妈在yin险地算计着女儿的小钱包,杜迦迦倒是很乖巧地帮父母干活,她在厨房收拾了妈妈下班买回的青菜和排骨,又把有段时间没人看着已经变成懒虫一条的哥哥也拉了进来:“哎,哥,以后啊,不会做家务的男人不够吃香的啦,来,把水黄瓜皮给削了,皮削厚点,别怕浪费。”
杜兴瑞嘟哝两句,不太甘愿地拿刨刀削起水黄瓜来,等他削完皮,杜迦迦快手快脚地把削好的皮全塞进塑料袋,扔进冰箱上层,嗯,晚上的面膜有了。
又使唤兄长洗了锅盆瓢后,杜迦迦拿出后世在孤苦无依状况中(单身没钱女)炼就的厨房功力,连炒带炖,煮煮蒸蒸,利索地整出四菜一汤来,让杜兴瑞有点惊讶,什么时候妹妹这么能干了?还让不让人愉快地偷懒了?
但让杜迦迦有点意料之外的是,父母并没太惊讶她的烹菜水平***,菜上来后,也就母亲哼了声:“有进步啊,以后多帮忙做点。”然后,就没了。
父母三两口吃完饭后,就去了小阳台坐着商量事情,隐约听到什么“腰间盘”“手术”的字眼,不过两兄妹都没心理会,杜兴瑞快手快脚地出了门去找同学玩了,杜迦迦呢,收拾了桌子后,有点闲极无聊的感觉,也啪踏啪踏踩着小拖鞋,出门逛两圈消消食。
傍晚的天还有点发亮,杜迦迦出门抬头一看,半边天空中布满了条条絮絮的发亮云丝,另半边则暗淡中露出了三两点星光,晚风暖烘烘的迎面吹着,平房前的矮树丛中传来丁香花甜甜的味儿,杜迦迦眯上眼,深吸了一口香气,只觉得整个人舒爽了不少。
街道上有不少人散着步,凤凰镇是三线小城,就算是十六年后,生活节奏也仍然比较缓和,再加上这年头车少,大伙儿在迷蒙的光线下,漫步街头,吹牛聊天,倒是惬意得很。
杜迦迦也慢慢地溜达了一会,95年的家乡,落后的街道、房子、人们服饰,依然带给她一种宛如梦中的不真实感觉,在次第亮起的路灯照耀下,她仿佛倘巡在一条时间的小溪中,周围的人声、自行车铃声,仿佛是小溪中的浪花在响动。
正在杜迦迦感怀人生流水年华的时候,街边空地上传来“啪嗒”的一声,杜迦迦扭头一看,只见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家伙,在那儿摔了个大马趴。
正好这时旁边的路灯亮起,照得周围明亮起来,杜迦迦发觉这人个头不大,样子还有点眼熟,咦,好像是咱的小学老同桌喔。
杜迦迦立马从感xing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她大咧咧地上前打招呼:“嘿,朱广武,没伤着吧?”
朱广武笨拙地推开老式的自行车,站起身来,路灯下,他的脸蛋仿佛有点泛红,“杜迦迦,我在……我在,我练车呢。”
杜迦迦瞅瞅自行车,是飞鸽牌的二八车,传统的黑大粗啊,朱广武的个头比自己高不到5厘米,衬起这车来还是太小了点。
“练车好啊,自己想去哪里玩也方便,就是晚了点光线有点暗,这你爸的车吧?”
朱广武见同桌女孩没有笑自己摔跤,定神回答:“是我爸的,他白天上班要骑,所以我趁晚上来练练。”
“要不我教你?”杜迦迦想了没想就脱口而出。她可是有十来年的驾龄,虽然二八车没骑过,二六车和一般女式车可熟着呢,只要不是大斜坡她就不怕。
朱广武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别,别,我爸才教过我的,他说自己摔跤才学得快。”
也是,不摔不会,越摔越会。不过,杜迦迦总觉得,二八车也太高了,一摔一个大马趴,一摔一个屁股开花,那感觉无敌了嘻嘻。
朱广武笨拙地抓住车摆手,开始新的练习,只见他一脚踩上脚踏,另一脚在地面蹬上两下,然后一下插入自行车的三角架间,踩上另一个脚踏,开始一踩一回,一踩一回。
什么嘛?这种骑法也太幼稚了吧?杜迦迦瞪大了双眼,看着同桌踩着“半圈车”,深感有趣,哎呀呀,不好,开始晃了,要倒了,“啪嗒”一声,果然又是个大马趴。
杜迦迦赶紧掩住嘴,免得让朱广武听到她的笑声。
朱广武尴尬地爬起来,再次开始他的练车尝试,蹬地前进、上车、摇晃、跳下车,偶尔也有最后不跳下车的,那是直接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