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多时,爸爸妈妈开始收拾行李,他们出来已经有一个星期,爸爸单位的工作早已积累如山,妈妈医院顶替她上班的人也怨声载道了,总之,他们再不回去是不行的了。
杜迦迦在帮父母收东西,她还不想回去,但父母工作忙,再来一趟也不容易,想想还是跟着一起回去算了,虽然挺舍不得的。
妈妈收拾行李时还贪财地唠叨了两句,说杜迦迦要能和罗家多联系就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这种发财机会。
杜迦迦那个汗啊,只好嘿嘿笑着敷衍她。
倒是爸爸一听,便停下手,跟杜迦迦说:“对了,迦迦,我们要去谢谢罗家的人。”
“呃,那个,”杜迦迦怔了下,一时间不晓得怎么回答,勉强说:“真要去谢他们啊?”
“当然要去,还要买点贵重的礼物去,做人嘛,不能不知恩图报。”爸爸正色说。
杜迦迦有点紧张,麻烦事又来了,你说这谢谢的话一说出口,人家会不会莫名其妙啊?那啥,咱罗家可没教你家小女孩炒外汇喔。
这样一来,事情又要馅儿漏了。
“那个,那个,”杜迦迦吞吞吐吐了会,才勉强找了个理由,“爸爸,这事是罗梦苗姐姐教我的,她已经回上海了,她爸罗书记不知道这回事。”
“父女是一体的,谢罗书记也就是谢他女儿嘛。”
“可,嗯,罗书记很忙的。”
爸爸想了下,在杜迦迦胆怯希冀的目光中,开口说:“打个电话问一下嘛,行就行,不行我们也表达了下意思,总不能让人说我们不知感恩。”
还要打电话啊,杜迦迦无力地低下头。她磨磨蹭蹭地走向电话机,拖拖拉拉地拿起电话筒,终于不负有心人,居然在最后关头,让她想出了个托词。
杜迦迦抬起头,说:“可爸爸,罗姐姐说过,给信息我这事不让我和她爸爸多说。那个,她担心,她爸爸会觉得这事不对。”
爸爸听了,觉得有点道理,这年头的人对80年代的投机倒耙之类的罪名还是有点印象的,要是泄露外汇信息也是违法的呢?真不太好说。
“那我们就别提外汇的事,只感谢一下他们家请你吃饭坐车就好了。”
爸爸这话让杜迦迦放下心来,她拨了罗子铮家的电话,之前罗梦苗在罗子铮的书房里打过电话给她,所以她记下了这号码。
“喂,我罗子铮。”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罗伯伯您好,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杜迦迦。”杜迦迦有点紧张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哈哈的爽朗笑声:“哈哈哈,当然记得,梦苗的小友嘛,你好多天没过来看你罗伯伯啰。”
这话说得,杜迦迦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她放开紧张,笑嘻嘻地说:“这两天我父母过来了,我忙着陪他们嘛。”
“迦迦爸爸和妈妈来啦?那是得好好陪陪,诶,这几天快到端午节了吧,全家人一起吃吃粽子说说笑笑什么的,别提多mei了,可惜你罗伯伯一个人在外,没这个福分,你也不过来一下。”罗子铮开玩笑说。
今天中午,他就接到了女儿从上海打来的电话,被震撼了一下,原来这小迦迦真的是精研外汇的小高手,一出手就斩获了15万元的利润,就那么一天的短短时间!想他堂堂的一县之长,一个月连工资带奖金加补贴津贴,也就是二千多元啷当,15万元,那得5年6年才行。
虽说中国是士权的传统国度,但钱财威力也很大,古代就有所谓财能通神、有钱能使鬼推磨、千里为官只为财什么什么的说法,现代当然没那么夸张了,毕竟是法制社会,不过到底也轻忽不得,如果杜迦迦能时不时弄个15万,那他这个县高官比起来,恐怕还真比不了。
这小姑娘以后会变成怎么样的大人物呢?她的父母又是什么样的强人呢?罗子铮想到这两点,结*交*的想法就十分强烈。
杜迦迦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对着话筒说:“罗伯伯啊,这样的,我爸爸妈妈呢,想要当面谢一下你们前几天对我的款待。”
“没必要客气嘛,你梦苗姐喜欢你,我们也不把你当外人,”罗子铮笑呵呵地说,“要不这样,今晚我有空,你和你父母来做做客?”
“呃,那好啊。”
“那等会派车来接你们。”
“谢谢了,罗伯伯。”
“哈哈,就这样啊,再见。”
“再见。”杜迦迦挂了电话后,跟父母一说,父母惊喜之余,赶紧放下手头上的行李,转为讨论该送什么礼物给县高官才能表达心意。
爸爸虽是办公室主任,接人待物有一套,但送礼给县高官这种层次的人物,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一时间竟也想不出该弄点什么东西出来。
最后还是姥爷从卧室里捧出个古董墨玉石蛤蟆砚台,才解了燃眉之急,姥爷偶尔会收集些古董,但他眼力很差,十有八九都是假货那种,这个砚台还好,虽不定是古董还是仿制品,但有那墨玉石质在,送礼总是出得手的。
就这样,杜迦迦和父母三人,捧着个蛤蟆砚台,再拎些特产小吃水果什么,很快就坐上了来接人的黑色轿车,直奔县城区而去。
来到有持枪警卫站岗的县委大院,车子顺坡而上,开到了山坡最高处的房子外面,父母两人啧啧称赞之余,都有些胆怯,这种有来头的地方他们可没来过。
“我说亲爱的,这里可不得了,待会我还是不说话了,免得说错。”妈妈迟疑地说。
“应该没事的阿莲,”爸爸安慰她,虽然自己也有点没信心,“我们是来谢人的,又不是求人的。是吧?迦迦。”
“当然没事,”杜迦迦来了这两回了,心态比父母好得多了,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英雄见惯亦常人。
司机先去按了门铃,罗子铮来开了门,杜迦迦见了他就叫:“罗伯伯,我们来了。”
“好,好,这两位是小迦迦的父母吧?”罗子铮问。
“是的,您好,我叫杜瑶江,这位是我爱人,李翠莲,”杜瑶江上前去双手去握罗子铮的手。
“你好,”罗子铮跟杜瑶江握着手,笑着说:“我一直都想见见小迦迦的父母,今天终于算是见到了。”
“您客气了,客气了,”杜瑶江迭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