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亲儿子谈话中的县委代书记罗子铮,忽然想起有件当天的急事没通知下属,便走向书房,打算打个电话。
走进书房,只见女儿罗梦苗正在电脑前扫着雷,而她带回来的那个小女孩,则站在书桌旁,一手按着一叠打印纸,一手持着他那支派克金笔,在纸上涂涂划划着。
罗子铮有点恼火,那支派克金笔是他用了多年的,又珍贵又有感情,还真不愿意让别人碰,平时就算是儿子女儿也没碰过,没想到今天居然让个陌生小女孩用来信手涂鸦。
罗子铮平了平气,走向那小女孩,低头朝她正在涂划的打印纸上看去。
一时间,他的眼睛惊异地瞪大了。
他看到了什么?
居然是一份简单的走势图,旁边还加了不少数字和英文单词。
走势图表分立轴和横轴,横轴上分了密密麻麻的年月等份,立轴则是从0.1到1.5的15个数字等份,然后连成了一大堆虚线,最后是几条简陋的走势线穿行其中。
图表旁边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英文长单词或短句,罗子铮好歹也是大学毕业,可他惭愧地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多少个词儿。
瞧那潦草却又钩划流利的手写英文,绝对不是一般大学生可比的。嗯,起码比自己的书写水平要强上不少。
乖乖,她真的是个小学生吗?不能吧?
“这是什么?小朋友。”罗子铮尽量平和地问。
杜迦迦正在冥想苦想中,她凭着记忆,已经把三六小高潮的分时图给大概绘下来了,此时正在绘制98年mei元对泰铢的周线走势变动图。听到问话后,她下意识地就回答:“这个不就是外汇变动图啰?”
罗子铮又问:“是哪种外汇?”
“mei元对泰铢。”
泰铢?县委代书记觉得自己真的应那句啥了,对,没文化,真可怕!人家一个小学生在研究很偏门的泰国货币,自己堂堂一县之长,唉,想都不敢想!
他口中有点苦涩地继续问:“小朋友,你搞这些干嘛?”
“赚钱啊,我跟你说啊,等到199……”杜迦迦说到年份的时候,终于回过神来,我的妈呀,差点又漏口说错年份了,现在还是95年呢。
她闭上嘴,抬起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小跳,原来是县高官大人在屈尊纡贵地和她说话。
“啊,那个,罗伯伯你好,”杜迦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罗梦苗也从扫雷中回过神来,她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杜迦迦手里抓着父亲的派克金笔,先是一怔,接着就紧张起来。
“小迦迦,”她急急说,“那笔,放下。”
“啊?”杜迦迦不明所以地看她。
罗梦苗有点急了,父亲老早之前就跟她两姐弟说过,这笔不让他们动,要摔坏了真打他们屁股的,可见父亲对这笔是很看重的那种。
没想到罗子铮摆摆手,和蔼地说:“那笔小事,小迦迦你喜欢的话,完全可以拿去,就当伯伯送你见面礼了。”
不理女儿的惊诧莫名,罗子铮心里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自古而今,不少大人物都是从小极聪慧才华显露的,虽然也有像方仲永这种杯具,不过总体上的发展前景还是比一般人强上百倍,这杜迦迦只有十一二岁,就会英语,这个语言天赋是极好的,还搞得懂外汇变动,绝对神童了。这孩子,值得相*交*。
虽然也有可能是他搞错了,不过当官从政,凡想打好基础向上爬的,一定要勇于烧冷灶、勇于雪中送炭、勇于相识白身时,想要烧得好送得好识得好,不冒点风险交点学费怎么可能?
不理女儿的惊讶,罗子铮继续“亲切地、平易近人地”和杜迦迦说话,像这趋势图怎么看啊?那些指数和辅助线什么意思啊?她是怎么学会画趋势图的啊?英语学了多久啊?
杜迦迦一一回答了,说起来,她水平虽然是半桶水啷当,可罗子铮对外汇那是一窍不通啊,要糊弄起他来还不轻而易举?
罗子铮对她是愈发赞赏:这小女孩子是真懂啊,估摸着,她家大人说不定就是那种隐于市的高人,要不怎么教出这种小神童来着?
最后,他笑着说:“小迦迦啊,你看这时间快到5点了,要不要留下吃晚餐啊?伯伯家的保姆做起饭来那是相当好吃。”
杜迦迦受宠若惊,“谢谢罗伯伯,我姥爷姥姥已经预了我那份晚饭啦,待会我就该回家了。”
罗子铮见她坚持不受,也就算了,他说:“那好,你继续跟你梦苗姐姐在这玩吧,等会伯伯让小刘送你回家,”他转头对罗梦苗说:“梦苗,好好招呼小迦迦,可以叫保姆送点饮料过来喝嘛。”
罗梦苗答应后,他就去打电话,跟着离开书房回客厅去了。
“呼,”罗梦苗吐一口气,“小迦迦,你倒挺讨我爸喜欢的,连那笔都肯送给你。”
“嗯,那个,我也不知道。”杜迦迦想起来也觉得有点怪,罗子铮在书房里的态度比客厅时要热情得多了,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那笔她可真没胆要,派克金笔上的标识她还是认得的,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金子,不过那价格肯定不菲。
她在罗家又待了一会,便带着几张记忆中的曲线走势图,向主人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