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今天是祭灶,回来的路上,看到不少风尘仆仆从外乡往回赶的行人。有本村的,更多是山里人。
其中一个阿渚还认识,是陈老汉近支的一个侄子,陈远山。
他在县城里给人做活,好像正是在王太爷家的布料铺子。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以前每次回家路过阿瓦,都会到她家里坐坐。
看他在大街上拐入一个巷子,正是往自己家的方向,忙在后面喊住他。
“远山叔!”
陈远山回头一看,立时便笑了,朗声道,“阿渚,虎头,你们这是去哪了?你爹可在家?”
他虽是陈老汉的侄子,性情却和陈老汉有些相似,尤其是那一把嗓子,简直炸雷一样,不怎么用劲便远远传开去。
阿渚很是喜欢他,因为每次他到家里坐,都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
陈远山和他俩一起进了院子,在水井旁洗胡萝卜的赵二娘子一看,忙站了起来,笑道,“呀,远山兄弟,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远山摸着脑壳笑,“嘿嘿,临近过年忙得很,昨天又出了桩事。若不是今个祭灶,我怕腊月二十八才能回来。”
赵二娘子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陈远山便道,“县丞的老丈人去了,非要细布做孝衣。这挨着挨不着的都去哭丧,怕得有个几百人,一下哪里找这么多细布?”
见谭贵没在家,他便没有往屋里去,只坐在院子里和赵二娘子说话。
赵二娘子把瓜子干果端了出来,心里却在想着刚才他说的那事,便问道,“王家号称‘布料王’,几十匹细布还寻不出来?”
陈远山喝了口热茶,回道,“嫂子是不知道,刚进了腊月,山西府那边突然就抬了细布的价格,本来每匹一千两百钱,现在要一千五百钱。东家派人去问,那边态度还不好,说什么不愁买家,爱要不要,这可不气人吗?”
他又连喝了两口茶,“山西府那边是细布大头,另一处在更西北的望阳府。东家素来跟那边没什么联系,一时间倒周转不出来。”
赵二娘子将茶给他续上,又问道,“县丞丈人的丧期是什么时候?”
“昨天的事,二十八正满头七。”
“哦,”赵二娘子应了声,笑着让他吃干果,又要去做饭。
陈远山忙站了起来,“我在镇上刚喝了丸子汤,还饱着呢。嫂子不必忙活,我这便家去了。等见了三哥,再跟他喝几杯。”
赵二娘子知他脾气,便将他送出了门。
他走了几步又连忙停下,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罐子,递给阿渚,“差点忘了,这是县城里小孩子最爱吃的蜜枣,给你和小虎头。”
阿渚欢快的接过,故意撇着嘴巴道,“我还以为远山叔忘了我和弟弟呢。”
“哈哈!”陈远山爽朗的大笑起来。
随后冲他们摆了摆手,大步往外走去了。
见他出了巷子,赵二娘子便问阿渚在老宅的情况。听到谭老汉病重的消息,她不由皱了皱眉头。
饭后,她进了里间,随后拿出一个长长的木盒。
那木盒阿渚认得,上次给王昌九还礼的人参便是用这样的盒子装的。
只不过这个比那个还要大一些。
赵二娘子将木盒交给阿渚,“给老宅送去吧,亲手交给你祖父,让他分三次、每次隔三天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