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贵点头,“是啊,当时刚下了场暴雨,水涨得厉害。幸好抓住了树根,不然爹爹也给冲走了。”
阿渚指着前面露出地面的一片老树根,“是那些吗?”
“是啊,就是这些树根。”
经过的时候,阿渚双手合十,虔诚的闭上了眼睛。
“谢谢树根阿翁,求树根阿翁继续保护我爹爹。”
过了会,她又重新数起铁盒子里的钱来,数来数去也只有一百三十二个铜板。
她不由泄了气,“刚才那块布,在我们村就得卖一百来个铜板。我们只卖了八十个铜板,算上定金,也才九十个。咱们还卖了其他东西,一共才一百三十二个铜板。爹爹,你这么辛苦挑着东西进来,却根本没有多赚钱。”
“怎么,咱们小掌柜嫌爹爹赚的少了?”
“不是,”阿渚撅了嘴,“我是心疼爹爹辛苦。”
“村里已经有一家布料铺子了,旁人再开也是开不起来的。爹爹没有大的本事,只能赚个跑腿钱。”
山里的那些村子离镇上远,出来一趟十分不容易,添置东西多靠着赶货郎。但山里人家多不宽裕,定的价格别说比阿瓦高了,就算和阿瓦一样都能左右半天。所以想要赚他们的钱,只能靠薄利多销。
阿渚还不太能明白这些,嘟着嘴巴道,“爹爹不想别人吃亏,便只能自个吃亏。你这么为他们着想,他们还觉得是应该的呢。他们看着对你好,也不过是想让爹爹不好意思多收钱、白跑一趟。老实人总是被欺负的。”
谭贵对阿渚这个说法很诧异,“你听谁说的?”
“我自己琢磨的。”
谭贵皱起了眉头,“丫头,可不能老把人往坏里想。我们做的虽然是生意,但不能什么都往钱上想。我不让他们吃亏,他们也不会让我吃亏,买东西走我这,卖东西也走我这。跟他们相处好了,才能站稳脚,做长长久久的生意。”
见阿渚仍有些不服气,接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人走在路上,总有个难处,多个朋友多条路。就好比上次爹爹掉水里丢了货架,腿伤着了躺在岸边不能动弹,还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发现了我,把我给救了回去。这就是结善缘。”
阿渚有些委屈,“那以爹爹的话,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坏人?你和娘对祖父祖母那样好,他们又怎么对你们的?茶园叔叔伯伯们都得了那么多,偏就给我们一小片,还是最不好的。要不然,爹爹哪用做这个辛苦活?”
谭贵愣住了,好一会才道,“阿渚,你祖父祖母不管怎样都是你的长辈,不能这样说话。”
阿渚不吭声,好一会才“嗯”了声。
谭贵见她这样,心疼起来,拿了糖角来哄她,“我知道我闺女是心疼我了。”
阿渚这才抬起头来,她接过糖角,舔了舔外面的糖衣。过了会举了举钱盒子,“爹爹,我不要你给我一半了,我花不着的。”
谭贵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咋花不着?我们阿渚快是大姑娘了,哪能没有点私房钱?你放心,爹爹还是能挣些钱的,肯定给你攒副好嫁妆!”
阿渚吐了吐舌头,随后坚定道,“我也要攒钱,攒钱给爹爹买大船!”
谭贵朗声笑起来,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轻了不少。又想起进了腊月,过几天生意会好不少,心里也不由高兴,便对阿渚说起整个腊月的打算来。
“快过年了,鞭炮、花生果子就可以卖了,比起现在挑的这些能多赚不少。他们织的布、打的猎物也会卖出来,到时候收上来转手也能赚一笔。这两年年景不错,山里人日子好过了,咱们日子也好过不少。”
听得阿渚脸上又有了盈盈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