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富平引着谭贵在桌上坐了,笑着道,“今天是沾了大师的光才留谭老弟一顿饭,往日磨破了嘴也没这个面子。”
谭贵有些不好意思,“每日出来前都是吃过饭的,下水离阿瓦也就这么多脚程,哪就又饿了?若真饿了,你不开门我也要来敲的。”
“你啊,就是太客气。”魏富平从桌下摸出一个酒壶,“晓得你要忙活,只喝半杯不多吧?”
谭贵还没来得及拒绝,王娘子就一把抢过了酒壶,“你个酒鬼!家里才有幸来了大师,你就把这黄尿拿出来,真没个分寸!”
说完,看向谭贵,“往上水那边的山路可不好走,你别怪嫂子小气,舍不得这点酒。”
谭贵忙道,“嫂子哪里话,我出门带着阿渚,酒定是喝不得的。”
王娘子瞪了魏富平一眼,魏富平挠了挠脑袋,有些悻悻的,把一盘炒青菜往阿渚面前推了推,“丫头,快吃。”
腊月里青菜稀罕得紧,也就自家用竹席在院里盖上一小片,留着过年用。瞧眼前这盘,定是拔了最好的。
阿渚夹了根青菜,眼睛看看魏富平又看看王娘子。
魏富平又矮又瘦,王娘子个高丰腴,两人乍看上去不像两口子,却一看就知道是两口子。
这种矛盾的感觉,阿渚有些不太明白。
这时魏冉将板凳往她这边挪了挪,用碗挡着嘴巴小声道,“哎,阿渚,大师指的你哪条掌纹啊?”
阿渚手握紧了筷子,道,“我忘了。”
魏冉却得意道,“我看到了,是最上面那条。大师说了,那是姻缘线。他告诉我娘我会嫁个如意郎君,被我听到了。”
说着,她眼神变得有些同情,“他在你姻缘线上停了一下,你肯定要嫁个坏人了。”
阿渚突然提了声音,“姐姐,你要嫁个如意郎君了?”说完看向王娘子,“伯娘,什么是如意郎君啊?”
三个大人都看向两个小女孩。
阿渚一脸懵懂,魏冉却一下子涨红了脸,她今年十一岁了,再过三四年就可以说婆家了,算是个小“大姑娘”了,说什么嫁如意郎君真的臊死人了。
王娘子干咳了一声,笑着道,“我娘家侄女上个月刚出嫁,这个死丫头跟着我去瞧了热闹,不知跟谁鹦鹉学舌两句。”说着,往魏冉胳膊上拧了一下,“幸亏你谭叔不是外人,不然不让人笑话了去?”
最后,她又来招呼阿渚,亲热地给她夹了菜,“还是阿渚乖,可莫学了你姐姐的淘气。”
“谢谢伯娘!”阿渚冲王娘子甜甜一下,低头扒饭吃。
过了会,魏冉有些委屈道,“我跟你小声说话,你怎么还那么大声啊?”
阿渚这时压低了声音,“我娘说了,做人要大大方方,不能扭扭捏捏的。”
魏冉撅了嘴巴,“无趣。”
吃过饭,魏富平拿出三只野兔子和几张兽皮。
“这些还要劳烦谭老弟帮带出去。换了钱便按老方子帮抓十剂药,上次带的只剩两剂了。余的钱也剩不几个,给阿渚买零嘴吃。”
谭贵除了帮人往里带东西,也往外带东西,跑腿的钱通常只收十个铜板。遇到真正穷的,便只白白跑一趟,甚至有时候还倒贴一些。
魏富平这些东西抓了药剩余的肯定不止十个铜板,谭贵也不现在说多的退回来,他不喜欢说这些面子话,到时候把钱直接拿出来就是了。
他问道,“老伯的身体有起色没?”
王娘子叹口气道,“还不是老样,吃喝拉撒都得靠别人。你富平哥每天往山上跑,也不过将将够他的药钱。”
魏富平小声道,“但怎么样,也得给爹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