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渐渐降去,我感到舒服多了,伸手用力想要去抓住那只温柔的大手,想睁开眼睛看看他是谁。
然而身畔之人蓦然起身,瞬间消弭在重重纱幔之外,只留一抹颀长身影,昏昏沉沉隔着纱幔看不分明。
夏柳说我烧了七日七夜,这期间府中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朱碧翘已被纳入了府中。
夏柳说按礼她应来为我奉茶,然我一直未醒,因此也没有来。
府上已有两位良娣,六位良媛,此二位分已满,所剩最高位分唯有乘徽。故朱碧翘入府,便被封做承徽。
夏柳对我讲,太子殿下似对这个救命恩人格外看重,在她入府当日便当众明示:朱碧翘位份虽暂居承徽,实际在府中地位高于良娣,故而见到府上任何一位娘娘都无需见礼。
按说乘徽仅有正五品,没有资格在太子府住单独院落,太子府目前也无单独院落,太子殿下却一边安排她暂居听雨轩,将原本居于听雨轩的慕容良娣赶至别的院落合主。另一方面却已动工,在自己的明贤院之旁为她修建单独院落。
我心道,言明朱碧翘地位高于良娣,而且见到府上任何一位娘娘都不必行礼,意思就是她虽暂居承徽之位,实际地位相当于太子妃了。这样一来不就等于宣布,我这个太子妃实际已是尸位素餐,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我也知为何他独独将慕容良娣赶出,不就因为乞巧夜市,我免了她的责罚,而她姐弟又出面救我?
宇文弘诺啊,宇文弘诺!我原本以为你只是性情倨傲,为人凉薄,心胸总还是宽广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真是伤透我心。
记得刚被送进府中之时,宇文弘诺说我不用单独院落,因太子妃自嫁入太子府,就一直与他同住明贤院。秋贵还曾为此将他劝说,言此于礼不合,之前从未有过太子与太子妃合院居住的先例。
而如今,明贤院倒真正成为了我自己单独的院落,因为这里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
过了七夕,入夜渐凉,我犯了失眠之症,白日里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晚间却辗转卧榻,睡意全无。
再加之自己本就耳力过人,索性就每晚命夏柳熄灯灭烛先去休息,而我自己则靠于榻上,精神抖擞,耳听八方。
经过一段时日,我发现自己不愧为堕凡仙子之身,这耳力不仅超常,而且越练越好。
我的耳朵,能清楚听见方圆一里之内的所有声响,距离再远一些,声音虽朦胧,但也比常人听得更远,
起初我只是被动听闻动静,入耳之声难免混乱嘈杂,如今我学会了集中一些意志,将注意力放在某人身上,只要此人在方圆一里之内,其言语就可尽入我耳,而其他声音自动过滤。
经过多日来反复辨听,我将自己的目标锁在明贤院外院一个粗使婆子尤姜身上,原因是此人十分八卦,尤爱打听宇文弘诺的下落。
有了她,我等于添了一个耳报神,虽不见宇文弘诺面,而他的行踪却似乎能掌握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