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道:这就应为顾氏口中的平南侯顾厚书,顾氏的父亲,裴蒹蒹的外祖父。
平南侯挥退夏柳,待她阖上房门,脚步声走远,才近身至我床边。
一见到床上的我,他立刻老泪纵横,大呼一句:“蒹蒹!”声如洪钟。
我见老人如此动情,又如此和蔼,不好意思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外公。”
言罢,我的脸都有些红了。
平南侯听到我唤他,更是拉住我的手,心痛不已:“蒹蒹,你失踪半年,刚听闻你回归太子府,为何又半夜出现在那虎狼之窝。蒹蒹,告诉外公,可是有贼人加害于你?蓄意将你扔在那虎狼之地?”
我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
平南侯一脸心痛悲愤:“蒹蒹,告诉外公,是何方贼人如此大胆,对我平南侯的外孙女、当朝太子妃,也敢下手?外公定不饶他!”
见我沉默不语,平南侯更加心痛,问:“我近日听闻平西大将军慕容暮秋,接受完陛下封赏便不辞而别。但私下探知,他一直未回他西疆的府邸,连他的副将曹彬前段时间都音讯皆无,前日刚回西疆。能让他平西大将军置京城侯府和西疆军务于不顾的,我思忖再三,恐怕也就只有蒹蒹你了。那慕容暮秋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一直对你念念不忘,这次你出现在这里,他又是突然离京……蒹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他掳掠来这里的?”
我望着平南侯苍老而充满关切焦虑的目光,不知该是否该告诉他实情。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长相酷似平南侯的年轻男子,轻轻推门走了进来,向着平南侯,小心翼翼语气又满是急迫地唤了一声:“爷爷!”
平南侯慈爱地看看我,起身一把将那年轻男子揪至我的床前,语气里半是恼怒半是疼惜:“顾明舟,还不快见过你蒹蒹表姐!给她道歉!”
被称作顾明舟的年轻男子一见到我睁着眼睛,顿时惊喜道:“蒹蒹表姐,您醒过来了!”
平南侯故作生气状:“你还盼着你表姐一直醒不过来不成!”
顾明舟道:“不是,不是,若不是那晚我意气用事,非要去射杀什么衔西狼王,就不会误伤表姐!让表姐遭此大罪!明舟万死难辞其咎,追悔莫及,还请表姐责罚!”
平南侯给了他后脑勺狠狠一记,朗声说到:“蒹蒹,你身上的伤,就是这小狼犊子所为!他手上没轻没重,拿出射杀狼王的气力给了你一枪!还好蒹蒹吉人自有天相,那一枪没有刺到心脏,否则!我第一个先要了这小狼犊子的命!”
顾明舟吓得双膝跪地,直用哀求的眼光看我,说:“蒹蒹表姐救命,归家后,爷爷差点将我杖毙!我自小最喜欢蒹蒹表姐了,怎会忍心伤你一分一毫?也幸亏我那日及时看到表姐,才收回三分力道,要不然……”
“还有要不然?”平南侯怒目圆睁,狠狠斥责自己的孙子。
我急忙劝说:“那日夜黑风高,表弟能看到我及时收住气力,已实属不易。要是换个人,我都不一定有命再来见外公了!”
听闻我这么说,平南侯怒气才渐渐消退,说到:“还是蒹蒹通情达理。不过这小子办得也不完全是坏事,要不是他逞一时之勇,三更半夜深入衔西山射杀狼王,那蒹蒹就有葬身狼口之险。蒹蒹这次遭歹人劫持,凶多吉少,幸好遇见自家表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心暗道:“要不是他突然出来捣乱,我早已从纳魔那里知道了自己更多身世。而且,正好宇文弘诺也在那山中,有了纳魔那一众狼族帮助,没准儿他早就寻到了我,哪里还用挨上这一枪?在这里躺上三日……”
顾明舟突然想起什么来,急忙说:“爷爷,我见到表姐醒来,一高兴居然忘了正事,我表姐夫亲自来接她了!我怕惹人耳目,正悄悄将他安排在花厅等候。”
我一听宇文弘诺来了,心中一阵欢喜,心说:“宇文弘诺,你可算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