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用细木棍尽量把药渣向大犬喉咙里送。
此法果然奏效,片刻大犬便睁开双目,双泪垂落,对我说:“别戳了,再戳喉咙就破了。”
我大喜,说:“幸好将你救过来了,否则我愧疚难当。”
大犬双目微合,只留一道眼缝盯着我,问:“眼前可是惜芊殿下?”
我更觉喜出望外,问:“犬兄认得我?”
它微微颔首,尽力延续残喘,道:“我年轻之时,便认得你了,你也许早已将我忘记了。”
我又抱歉答道:“我脑部坠地,失去以往记忆,因此不识得犬兄,还望恕罪。”
大犬惊讶到:“失去记忆?”
我点点头。
大犬似是力气不多,问到:“殿下与万尘尊上是否已经订婚?”
话似未完,它力气便已用尽。
我用力抚摸它的脖颈,为它顺气也无济于事。
良久,它才又喘上一口气,低低说到:“惜芊殿下不必自责,我本就寿数将近,临走前还能见殿下最后一面,是我的荣幸。殿下可由此向西行五六里,找到我族首领纳魔,它也知殿下……”
话未尽,力已竭。
我见大犬还未完全阖眼,怀有一丝希望,大呼:“犬兄,犬兄!”
大犬犬目露出一线微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曾为衔西狼王,年老体衰,流落至此,苟延残喘,今竟被殿下误认作犬,悲乎哀哉!”
说完,狼头一歪,含恨而去。
愧疚掺杂着无比悲痛,瞬间侵袭我整个身心。
我认真地用长草为这位昔日狼王遮蔽好尸身,深深一拜,无奈离去。
此时一轮红日西斜,仿佛在为我指路。
我心中默念着“纳魔”这个名字,一路向西疾步行去。
待夜幕降临,足下绵软,口干舌燥,仍未寻到一根狼毛。
半弦弯月,挂上前方不远处的林梢,眼见四野低垂,我再也迈不动一步,索性坐在地上休息。
曹彬字条上说,宇文弘诺马上追来。
我至今未见宇文弘诺身影,一定是因为偏离了山路,已深入此山深处。
四周是山间一片空旷之地,月光熹微,夜色暗沉,除了风吹草动,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清远处。
既等不到宇文弘诺,也寻不到那只叫做纳魔的狼族,我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忽然,远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不久就有绿色风灯,随着草叶浮动,四面八方,举目皆是。
我心中惊诧,没想到在此人迹罕至之处,还会有人有如此阵仗,夜行携带如此众多的清一色风灯。
啧啧称奇间,七八盏风灯已然飘至距我十几步之遥。
昏黄月光下,我方看清,这些风灯并非人手所执,而是自行飘移。
风灯每两两成双,每盏风灯,都隐约罩有白色毛皮灯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