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弘诺的铁骑卫应该就在不远处搜寻,我似乎听到了纷乱的马蹄声和吆喝声,但再也听不到宇文弘诺的声音了。
我心里暗暗说服自己,铁骑卫人数众多,一定已将宇文弘诺救上岸来。只是他不擅水性,恐怕得多多少少得吃点苦头,待恢复过来,一定还会追上来的。
显然也是怕被追上,慕容兄弟既不寻大路逃遁,还弃了林间平坦的小径,选择向不远处的一座大山疾行。
两兄弟虽然都身体壮硕如小山,但跑起路来却是身轻如燕,纵然没有马,他们双双施展轻功,那速度比赤血也逊色不了多少。
慕容暮秋扛着我在肩上,如同无物,身形比暮风竟然还要快上两分。
没多久,看似遥远的苍山,就近在眼前了。
暮风在身后气喘吁吁地对自己的兄长说:“蒹蒹脸色难看,恐是烧得太厉害,不如先寻个隐蔽之处,给她喂点水再赶路。”
我的嘴唇的确干得都要裂了,此时应已进入仲夏,午后的阳光十分炽烈,我被扛在慕容暮风的肩上,几步整个后背都处于阳光的炙烤之下。
慕容暮秋保持着极低的气压,一声不响,只是加快脚步,以更迅速的身形,向那近在眼前的苍翠大山掠去。
暮风无奈,只得用担心的眼神从后面望着我,用尽全身力气跟上,尽量不被自己兄长落下。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兄弟俩奔至山脚。
我耳中身后的马蹄声似乎也越来越近,不知道慕容暮秋他们是否也能听到。
慕容暮秋连口气都不喘,身形一跃,钻入山坡上的一片葳蕤。
暮风同样窜入山林,紧随其后。
山上没有路,不仅陡峭,而且高高矮矮的植被异常浓密。
慕容暮秋大部分时间都找不到落脚之地,只得一手固定着我,一手随便抓着身前的藤蔓树根,略显艰难地向上攀爬。
好几次,我都差点从他肩上滑落。
不得已,在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后,慕容暮秋抵着石头将我放下。
此时暮风追了上来,虽然天气热,他也没有舍得弃掉那件厚重的大氅,而是胡乱地扎在腰间。
此时热得他汗如水洗,而腰间大氅,一看就是随时预备着给高烧未退的我使用的。
在暮风的帮助下,慕容暮秋用那大氅将我固定在他的背上,这次有了暮风在,兄弟俩用力更大,也不管我被裹得窒息过去。
在山上行进的速度要慢许多,爬了一个时辰,往下看去,距离山脚也不过咫尺之间。
两兄弟感觉出危险临近,二话不说,都施展身形,像两只巨大的猴子一般,连纵带跃,极速向山上植被更加茂密处钻去。
山间林密,没有太多日光,不知外面天气变换。
天色向晚,半山腰突然炸起一声惊雷,瓢泼大雨从天而降,穿透枝繁叶茂的山间植被,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在我的后脑勺上。
雨水很快穿透大氅,钻进我的襦裙,起初还有一些温度,不一会就越来越冰冷。
我被绑在慕容暮秋的背上,为他挡去了一半雨水。
慕容暮秋显然也觉出了我的难受,此时已经行至半山腰,山间也因为大雨冲刷而变得泞滑难行。
暮风突然指着前方不远处,激动地唤起自己的兄长,我举目望去,看到长草掩映间,那里似乎有一个山洞。
兄弟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径直向那山洞飞掠而去。
行至洞口边上,暮风急切地想一个猛子扎进去避雨,谁知被慕容暮秋一把扯住。
暮风看向自己的兄长,大眼睛眨了眨,似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暮风全身往下淌着水,原本单薄的锦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年轻男子精壮结实的身体,本就干净的脸庞被雨水冲刷得白皙发亮,漆黑的额发从头顶的玉冠中滑落,湿哒哒地黏腻额前,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稚气。
他抿了抿厚厚的嘴唇,咂巴了几口雨水,从身后取出一张精致小巧的弓,又拉出三支羽箭,一起搭在弓上,将弓拉到最满,一松手,三支羽箭悄无声息地穿透洞口的杂草。
只听洞中传出一声貌似要撕裂洞口的哀嚎,一只大猫一样全身布满黑黄花纹的小兽,身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羽箭,咆哮着窜了出来。
我惊得一口大气还没回过来,只见暮风早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入那小兽的后颈,小兽还没来及挣扎,就歪下身子倒下,只剩肚皮还在一起一伏。
只听慕容暮秋说:“幸亏只是一只山豹。”
两兄弟扒开草丛,小心翼翼向里张望。
这是一个山壁上自然形成的石洞,洞口不大,长满荒草,里面却不小。
洞壁上还有一些细小的深缝,不够人钻入,但足够一些蛇虫小兽挤进去。
慕容暮秋不知用什么方法燃起了一小堆火,将洞中照亮了一些,再将洞壁上一些大一点的裂缝都仔细检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