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开枪吧，要精准的打中这里哦？可以做到吧？”他愉悦的睁大鸢色眸子，白皙的指尖点点额头，期许的语气像个即将归家的孩子。

出于临死前也要拖个人走的心理，男人毫不犹豫的按动手指开了枪。

“碰——”

寒冷的温度和不断流失的血液却让他失去了以往引以为傲的准头，子弹擦着太宰治耳边的发丝飞过，打在了远处一棵枯老的树上。太宰治毫发无损，男人手中的枪却拿不住的滑落了。

又落空了……

“真没用啊。”皱了皱眉，心头的火焰被浇灭，太宰治兴致缺缺的准备离开这里。

“杀了……我……”

身后传来嘶哑的声音，是树枝被燃尽前发出的最后一丝残响。

冰冷的温度和感受生命不断流逝的痛苦不断地撕咬他的身体，使男人无法忍耐的向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求救。

……真是奢侈的愿望啊。

太宰治孩童般眨了眨晦暗的眼。

不过……

他拿起脚边掉落的一只手-枪，漫不经心的来到男人身前，缓缓地举起了枪。

“好吧，我实现你的愿望，作为交换，你为我展现宝贵的死亡，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男人此刻已经失去发声的力气了，默认般的闭上了双眼，面容安详。

“那么——”太宰治面上浮现出有些纯真的笑意，鸢色的眸子里流转过淡淡的光辉。

“砰砰砰——”

男人的身体布袋子一样抖动了几下，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死去了，此刻他和他的同伴一样，和他的敌人一样，已经变成了地上的一样物件。

三声枪响过后，太宰治仍旧控住不住般的继续扣动着扳机，但可惜弹夹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听着不再发出声响的枪械，或许是怅然所失，或许只是单纯的发呆，他神色恍惚的站在原地沉默僵硬了好一会儿，黑色的发丝遮住唯一露出的眼，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雪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比不过他此时的沉寂。

等他抬起头时，他又恢复了对一切都了无生趣的漠然表情。

“啪。”

枪掉在了地上，随之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

街道上灰扑扑的，空无一人，昏暗的天空中飘着米粒似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在脸颊上，激起一阵阵刺骨的涟漪。

当寒冷的温度把脚尖直到大腿根冻到僵硬发麻，步子或轻或重的落在地上时，太宰治觉得自己快要随着漫天飞雪飘起来了。

望着阴沉的天空，他微微的眯了眯眼睛，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适合入水的好天气。

好，那就这么决定吧。

横滨是一个港湾城市，河流众多。虽然太宰治才来到这个城市不久，但是他已然是一名入水好手，所有地段里大大小小的河流他都亲身体会过，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他把这些河流按照不同的温度、河水的深浅度、水质的清澈程度、甚至还有入水时的流畅度在心里排了一个长长的榜单。

记得前面就有一条甚是宽广清澈的河……望了望街角的尽头，太宰治漫不经心的想着。

不过——

“小小姐，你还要跟着我多久？”无机质的眸子空泛的盯着眼前的空气，太宰治终于安耐不住的发问了。

从他来到仓库街，这道小小的身影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小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

激烈的枪战声没有把她吓退，自己刚刚杀人的样子也没令她畏惧，就这样跌跌撞撞、梦游般缀在自己身后。

是在战局中害怕的迷路了吗……失去家人了吗？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大概会把她带到警察局或者送到孤儿院吧。

要是往常，她足够有趣的话，自己或许会善心大发，饶有兴致的帮助她。

但是可惜，现在他并没有这种兴致呢，他漠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