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眼前是个前后两进的院落,两人站在前一进的小院前。
丈余开外,有两个凸起的坟。
左边那座,通体用山石砌成,非常精致。
坟前有座墓碑,因为离得很近,所以乍一眼看去,就像个站着的黑影。
右边那座坟却非常简陋,只是个烂泥土堆,荒草摇摆着。
院内四周还有些回廊,一口老井、几株花草,古朴幽深。
赵寒两人踏入院内。
身后,夜风起,院门缓缓关上。
门外的青石地上,一种细小的沙沙声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成群结队爬了出来。
黑暗中,一层迷雾飘渺而出,贴着地面,缓缓往院门靠近。
院内,赵寒打量着那两座坟,运起了感应之术。
没有妖气,也没有鬼气。
刚才门身上的那股元气悸动,也不存在了。
洛羽儿走到了左边,那座墓碑前。
“夫人幼而聪慧、温婉内润,节止有度、孝德天成……
先室王氏讳贞之墓,继贤泣立。”
洛羽儿读着墓碑上的字:
“这是徐大夫人、徐王氏的墓。
看这落款,应该是他的丈夫徐继贤建的。
这墓身修得真精致,碑文的字也写得很好,这位徐大庄主可真是厉害啊。
对了,徐里正说过,徐继贤的墓也在这里,在哪儿呢?”
“这座。”赵寒指着右边的泥土堆。
“不会吧?”
洛羽儿道,“徐大夫人的墓修得这么好,怎么徐继贤的墓却这么寒酸,连个墓碑都没有?”
坟地,亡人之居,历来被世人重视。
大唐百姓稍有点余财的,都会用些坚石给先人做墓身,墓前立碑为记。
再不济只能用土的穷人,也会把封土堆夯实,削块木板做碑,找个读书人写上名讳,以示对先人的敬怀。
“徐里正说过,”洛羽儿道,“当年他兄长突然去世,他刚接手里正的位子很忙,所以只能草草下葬。
可,这也太对付了吧?
这可是自己的兄长啊。”
赵寒思索着。
那徐继贤三口子,是让徐望贤暗地里给整死的……
曹瑞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不管了,咱们还是先给他们鞠个躬吧……”
洛羽儿双手合十,向着两座坟深深鞠躬:
“徐庄主、徐夫人,抱歉打扰您两位将息了。
我们这么晚冒昧登门,实在是为了要破案,救这村里的乡亲们。
还有,我也不能瞒着你们,我自己也有私心。
我想破了这案子,下山去做上邽衙门的法师,去破那桩人头鬼案,救我还在牢里的爹爹。
这些,也都恳请你们见谅。
哦对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因我而起的。
如果您真要怪罪,就怪罪我一个人好了。赵寒他是被我生拉硬拽过来的,这不关他的事,您别怪他。
谢谢您二位了,愿你们在天之灵,吉祥永安……”
少女的声音里,满带恳切之情。
生拉硬拽?
好像也没说错。
赵寒一笑,也跟着深深一躬。
两个年轻身躯,祭拜着亡人。
丝毫没有觉察,身后院落正门外,那层诡异的迷雾已经弥漫了整个地面,眼见就要破门而入。
浓雾中,沙沙声越来越密,渐渐聚成了一个隐约的声音。
嗯嘻嘻嘻……
呼。
院内,夜风一阵,火折子灭了。
一点血光,在前方不远处一闪而过。
血光?
厉鬼?!
“追!”
话音起,赵寒的身形已经往前方飘去。
……
……
山下、徐家庄内,夜色沉重,四里无人。
“姓赵的小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小道上,朱崇捂着身上抹了药的伤口,踉跄走着:
“我这就去告诉许师弟,让他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