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哪里?!”众人齐声。
“食人山。”空气里有一顿的寂静。
宋捕快问:“此话当真?”
“你我认识这么多年,见过我乱说话么?”
“见过不少。”
“……”
“何前辈,您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王安彬问。
“我女儿失踪以后,我每晚都在夕州城内游荡。”
“可昨晚下了很大的雨。”
“对,如果不是昨晚那场大雨,还很难发现那人的踪迹,我沿着追到食人山山脚下才停住。”王安彬观察何代平的神色,绝对不似作伪。
“既然如此,那须得上山走一趟。”王安彬道。
“我和你们一起去,路总比你们熟。”何代平毫不犹豫道。
“妈的,反正抓不到人也是一个死!不如上山跟那歹人斗一斗,我也去!”宋捕快道,似乎已鼓起破釜沉舟的勇气,“不过你们知不知道,食人山这两年出了很多事?!只要上山了就没有下山的。吴公子还有吴府里两个江湖好手也可能已经折在了上面。”
“知道,可是这个王小郎君的功夫很可能比吴公子还有那两个人厉害,因为他在‘活阎罗’林横的刀下活了下来!”何代平道。王安彬心道,何代平的消息好灵通。何代平又道,“而且,并不是只有上山的没有下山的,我知道有一个人就下来了!”
“此人是谁?若能请他带我们去不是更好?”王安彬眼睛一亮。
“这个人很古怪,他不一定会帮忙。”
“为什么?”
“我仔细观察过这个人,他来夕州几个月了,一直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婆娘,不逛窑子,没有亲戚,也没有嗜好,为人冷漠,武艺高强,甚至不怎么喜欢钱。这样的一个人,倘若他不想帮你,你能拿他有什么法子?!”
“总要试上一试才知道,此人叫什么名字?”
“他姓易,叫易柏瑄。在百花深处巷十八号落脚。”
“倘若他不答应怎么办?”曾远道。倘若在请人帮忙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回应,那么这个口就不必开。
“我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住他一个?”宋捕快道。
“我有一个法子。……”晟陶道。
“我也有一个法子。……”曾远道。
“我也有一个法子。……”何代平道。
一行人走到百花深处巷,这里和“摸乳巷”“酒鬼巷”不可同日而语,巷子宽阔,七八个人并排走也不嫌拥挤,每一户都带有小庭院,种植许多花花草草,十八号位于百花深处巷最里头的一户,庭院门口、院墙上都洒扫得很干净,看得出来,庭院主人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庭院里面是一个两层漂亮又光洁的小楼,此时小楼窗门紧闭。昨日的霏霏秋雨将秋日空气中的尘埃冲洗得干净,庭院深深,站在门外可以看到绿色的藤曼爬出院墙,还有看到一棵梧桐树的枝桠,梧桐树看起来有些岁数了,枝桠上的叶片黄黄,微风打着旋儿地吹过,树上还有藤曼上的叶片便迎风簌簌低语,此外,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便万籁俱寂了。
王安彬轻轻敲了下门,发出“咚咚”两声。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王安彬心想,竟然没有听到此人的脚步声,此人轻功应当是很可以的。
只见开门的男子与王安彬差不多的年纪,二十四五左右,穿着一身黑色衣衫,五官凌厉,浑身带着一种凛然不可靠近的气息,就像一把刀鞘都藏不住的刀。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在此时尤其明显,他应该是在睡梦中被叫醒了,带着一脸的不高兴。
王安彬一见此人,凭他本能的直觉和多年的江湖经验,便知道晟陶、曾远和何代平说的法子对此人都不会管用。晟陶的法子是,若易柏瑄敢说个不字,便把他绑起来如何如何,此处省略一千字避免辱尔视听;曾远的法子简直就是流氓行径,此处不表;何代平的法子,算是这几个人里最文明的一种,就是往他门口泼大粪,因为易柏瑄极其爱干净,一定会忍受不了从而答应他们。
“易公子,多有叨扰。”
“什么事?”
“易公子,舍妹昨晚在客栈凭空失踪了,现在有线索……”
“说重点,找我干什么?”易柏瑄打断道,那语气就像在说,赶紧说,说完了赶紧滚蛋。
“能否麻烦公子与我们一同去食人山?我知此事实乃不情之请,但……”
“不去。”然后门就被关上了。吃了一鼻子灰,王安彬心道,这个易公子,比王安彬想象的还要冷酷一点。倘若不是为了燎原,王安彬绝对不会主动去跟这样一张臭脸说话。王安彬与燎原有近十年的同门情谊,早已如手足,一想到燎原可能会同金郊的那个女人一样,被人割下头埋在树下,或者此刻正在什么鬼地方遭罪,他便什么也顾不得了。
王安彬又厚着脸皮轻轻敲了敲门。
这次没有人再开门,而且无声的沉默告诉他,无须再敲,敲也不会开。有的时候,沉默就是拒绝。
宋捕快骂道:“他奶奶的,这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人命关天,他不去,告诉我们怎么去也行啊!”
何代平道:“我去挑一桶大粪来。”说着便往外走。
王安彬阻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