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扬看到贺枫,仿佛一颗心落地,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便昏了过去。
阿灼转身抱住倒在自己身上的萧鹤扬,手指微微颤抖。
侍卫们见有人逃走了,忙要追去,贺枫看了一眼那人消失的方向,制止道:“别追了,你们追不上他。”
再看地上,已然是血流成河,无一活口。
贺枫淡淡的看了一眼:“将尸体都处理掉吧。”
萧鹤扬受了重伤,并没有带随行太医,贺枫几乎将附近会解毒的医师都找了来,却还是束手无策,眼见着萧鹤扬气息越来越弱,贺枫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顾卿安的手法极毒,趁着天色未亮众人酣眠时下了迷药,连太子的影卫都没能逃过,却唯独不曾对阿灼用药,偏以鹤唳作引,引阿灼出来,又用阿灼引来了太子,真是防不胜防。
阿灼简单处理过箭矢和背脊的伤口,便来到萧鹤扬身前守着,将今日之事一一在脑中滤过,仔细思忖间,问向贺枫:“为何连贺统领和影卫们都能中的迷药,殿下却能躲过?”
“这......”贺枫阴沉的面容上渐渐浮上了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或许是与太子的舆銮有关吧。”
舆銮?殿下不是骑马来的吗?
然而阿灼亲眼看过,才终于明白了原因。
萧鹤扬房中的那个舆銮哪里是舆銮呀,分明就是个为他量身定制的随行的床榻,既有软床被榻,又有层层帘账,为了保证他的安危,还特意在四周选取了锡箔材质的金属封闭了四周,还做了一个小门,简直就是一个暗箱,放在房中必是百毒不侵,无法靠近,别说迷药了,便是大火蔓延,他也能无虞。
贺枫随着走进来,道:“殿下爱洁,睡不惯驿馆的床榻,所以另有一路人给他抬舆,这次避过了迷香,却还是中了圈套。”
阿灼再看那精致的雕刻与帷幔,不由勾了勾唇,果然是爱洁之人,与他那王兄萧君彦一个做派,他们萧家的人真是各个的洁癖狂!
阿灼思忖着贺枫的话,略有黯然:“是我大意了,我知道有埋伏,本想以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却没想到连累了太子。”
只不过,阿灼没有想到,萧鹤扬那样谨慎的一个人,连床榻都设置了机关,何以至于中了这暗算?再想那时他护着她的神色,不免一时揪心,萧鹤扬应当是自小习武,功力并不再她之下,那为何顾卿安偏偏只给他下毒呢?她为何没事?
一道冷光赫然从阿灼的脑海中划过,阿灼当即上前,对着萧鹤扬的床榻翻找起来,乱七八糟的翻了一通,连贺枫都看不下去,低低体醒道:“阿灼姑娘,太子殿下爱洁......”
阿灼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顾卿安是阴险狡诈之人,怕是早就算准了寻常迷药伤不得萧鹤扬,所以引出她之时,顺便将他也引了出来。那时顾卿安说,寻常他下的毒只会让武功更高的人受阻,可是那会萧鹤扬与黑衣人们交手,那些黑衣人们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萧鹤扬,怎么可能给他下毒?
唯一的可能就是,一早就有人给萧鹤扬下了毒,只不过在他用功的时候才发作罢了。
萧鹤扬一切饮食用度都有专人检查,根本没人有机会靠近,那既然如此,为何他还会中毒?所以,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这自以为最安全的床榻被人动了手脚,而且是他身边的人!
那人对萧鹤扬知之甚深,知道迷香对他无用,特意在他榻中下毒,等萧鹤扬追出去的时候,恰好赶上毒物发作!
阿灼将榻子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什么,愣神间,却隐隐闻到了一股香气,好像是从被褥中传来的,细细思辨,好像是瑞麟香,但似乎还夹在着一股别样的香气......果然,他们爱洁的萧家人都喜欢用香!
阿灼忙问:“殿下的起居都是谁照料的?”
贺枫狐疑的走来,看着阿灼若有所思了片刻:“你是说,这床榻?”
“对!”阿灼目色中扬起了一抹坚定的光芒,“是有人在这榻上下的毒,动手的人很谨慎,只用熏香便已将毒侵入,淡淡闻应该无恙,可是殿下这一路来,已经行了四五日,无形中便已入了体内,他们算好了差不多的发作时间,才会选在今日那个时辰动的手!”
贺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抬步走去:“我去查。”
阿灼又道:“贺统领!要细查影卫。”
影卫都是太子亲近之人,更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便是有迷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将他们迷晕,而疏于防范?而且,萧鹤扬这一路几经截杀,那暗中的人却一直能找到他们的踪影,为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影卫里出了奸细!非但趁机给萧鹤扬下了毒,还在今日迷晕了其他的影卫,以至于萧鹤扬会单枪匹马的去找她!
贺枫会意,眸色顿时紧绷了起来。
哪怕太子倒下,贺枫的威慑力也不是盖的,他命亲卫将所有随行的人押过来,一一检查,果不其然,在一名影卫身上搜到了研磨的有毒香粉,几经盘问,那名影卫便欲要自尽,贺枫早就留着这一手,当即将他的下颌一拳打到脱臼,又命人挑了那影卫的手筋,手法之狠,令阿灼骇然。
阿灼悻悻想,果然他身上散发的那种阴冷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