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恍然大悟,忙道:“侯爷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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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君彦策马疾驰,不过些许功夫便到了建安侯府之前,此时侯府四周依旧是百鸟环飞之象,府中余音袅袅,不绝于耳,四周围拢了竞相观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此等景象便是连萧君彦都有些讶然。
萧君彦沉默着看了片刻,才将马匹交给下人,抬步间还未进府,便见一侧身着晋王府家仆衣衫的一个小厮匆忙跑来行礼:“参见王爷。”
萧君彦刚要狐疑自己何时命人传唤过小厮,乍瞥见那人身形却不由一愣,旋即伸手勾起那人的下巴,垂眸一瞥,果然,便看到了一张如水般清透的脸庞,正笑吟吟的望着他,萧君彦倏尓一惊,便瞬时明了,连忙环顾四周,连忙将阿灼拉到一旁僻静巷子中,确保无人看到后,才低声问:“是你做的?”
阿灼笑吟吟道:“怎么样?”
那神色脸庞像极了一个等待表扬的小女子,便是身着奴仆打扮也让人忍不住升起怜爱之感,只是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萧君彦颇觉无奈,叹了口气:“你究竟在做什么?”
阿灼俏皮一笑:“王爷带我入府后便自然明了。”
萧君彦拿她没法子,只得将她带在身后一同入了建安侯府,等待陛下亲临。
不久后,景帝的驾辇便摆至建安侯府,群臣恭候,百姓皆拜。
景帝早在出宫前,中书令崔正元便已授意众人将景帝亲临建安侯府的消息传开,更欲加宣扬百鸟朝凤之象是为景帝所引,因此此时前来瞻仰圣容的百姓已有数千之多,悉数围拢建安侯府跪拜,热闹至极。
贺枫早已带领皇宫护卫军在前开道,此时街道两侧已被长长的两排侍卫们戍守围拢,形成一道人墙将百姓们隔了出去。雕龙画凤的镀金圣舆在侯府门前停下,金光耀耀,满目华光,二十四名宫人跪拜围拢候着景帝下舆,顿时衬托出皇室才有的威仪,强有力的震慑住众人,也令在场的百姓们安静下来,不敢再大声说话扰了圣驾,杨溯早已率众人恭候于前。
景帝自圣舆而下,静静望了一眼跪拜的群臣们,又徐徐看了一眼天空之上的百鸟们,苍老的眼中渐渐泛出沉郁而狡黠的光亮,片刻后才道了句:“众卿平身吧。”
阿灼跟在萧君彦身后偷偷打量,景帝年余四十,眼角已经爬上了皱纹,面容有着帝王特有的冷峻与威严,以及难辨悲喜的神色,龙目中既有威严,亦有一丝祥和,他由着内官搀扶,徐徐的走进了建安侯府,步伐稳健,不疾不徐。
阿灼看着那道背影一肃,不知为何,忽觉一股熟稔之感,再看那威容,只觉祥和,却不再觉得冷然。
见阿灼落后了两步,萧君彦略微顿了顿,待她跟上,侧目瞥了她一眼,低道:“不要乱跑,也不要直视圣容。”
阿灼知自己的小动作和小心思皆被萧君彦看着眼里,不免惊愕,仿佛如今她在他眼里恍若透明一般,竟也藏不住任何事了。
阿灼低低道:“我还要看好戏呢,才不会乱走的。”
萧君彦听言微微皱了眉头:“陛下来此,你要作甚,勿要胡来。”
阿灼道:“我当然不会胡来的,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萧君彦看着阿灼狡黠的笑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不安,或许是,对于这种未知的不安吧。
景帝出宫前未及用膳,杨溯遂命人临时在府中设宴,本已摆上了数十小席,谁料,景帝似乎兴致不错,欲要在湖边设宴,杨溯便只得速命手下筹备,在府中的湖亭一畔设立宴席。
今日来的十数名官员都是朝中重臣,大多都是景帝身边得力的近臣,以及杨溯手下的臣子,反而隶属萧君彦的臣部都没怎么来,唯有阿灼一人。
在场官员,除了杨溯和萧君彦,官职最大的便属中书令崔正元了,按理说,中书令掌管宫中政务与奏报,才理当是太宣的最大的官职,可因杨溯与萧君彦分庭抗礼之故,崔正元手中的实权已经被渐渐架空了,除了一个响亮的名头,实在是势单力薄,如今倒像是景帝身前一个辅旨罢了,不过哪怕如此,他也从不涉两党之争,算是官场清流了,因此,极得景帝信任。
所以,当萧君彦听阿灼说是中书令崔正元建议景帝来建安侯府时,自是十分吃惊的,但人多眼杂也不好多问,只得随着景帝与诸臣宴饮起来,席间景帝不过问问巡防边事,再问问杨溯家中亲友,都是些闲聊的话题,诸臣陪赴着,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因此一顿饭吃下来已是十分索然无味。
侯府当空依旧是百鸟飞绕,不知哪里来的琴声绕梁却从未停息过,侯府湖中有一清泉,是从后山引进的,此时水车旋转,溪水淙淙,水声与鸟鸣相映,琴声悠悠,众卿和乐宴饮,倒是十分闲逸之景。席间,景帝虽偶有注目群鸟,却决口不提这祥瑞景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