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自知在劫难逃,索性自己上前一跪,俯首在萧鹤扬身前:“奴婢愚笨,侍酒出了差错,耽误了王爷的宴辰,请太子殿下责罚。”
萧鹤扬朗声一笑:“本宫责罚?你们晋王爷都没舍得罚你,本宫罚你作甚?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是何人有能力竟让晋王兄自己斟酒还弄湿了衣衫?”
阿灼依言抬头,萧鹤扬微微端详,却是一愣,继而清亮的眸中便泛出惊艳来,竟是当众失了神。
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提醒的轻咳,萧鹤扬才敛起眸色,笑叹:“果然有趣,来替本宫斟酒吧。”
说罢,萧鹤扬一掀长袍,便坐在了主座左侧一旁临时安置的一个宝座上去,亦是每次来晋王府的专座,前后高度基本与萧君彦的主座持平。
阿灼便俯身跟在了萧鹤扬身后,只是路过方才同萧鹤扬说话的那人时微微顿足,侧目一瞥,果然是讨人厌又多舌的刑部侍郎阮执,方才便是他画蛇添足的说晋王失仪一事,才让萧鹤扬笃定不已萧君彦是因为她这个侍女乱了分寸,否则,以萧君彦没走之前对诸臣的解释说是自己之故弄湿衣衫,谁敢置喙?
阮执显然没有明白阿灼那道幽怨的眼神,竟还十分友好的冲阿灼笑了笑。
阿灼翻了个白眼,果然是个不嫌事大的惹事精,真不知道谨慎如萧君彦怎会重用这种人!
太子萧鹤扬落座,诸臣便又恢复宴饮,歌舞作乐,阿灼侧身持过酒壶小心翼翼的为萧鹤扬斟了酒,退到一侧,只求别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谁料,萧鹤扬却如同找到了打趣的乐子般,盯上了她,侧首问道:“叫什么名字?”
“婢女阿灼。”
“阿灼?是灼灼其华的‘灼’还是风姿卓绝的“卓”?”
“灼灼其华的‘灼’。”
“好名字,是谁给你取的?”萧鹤扬赞叹一声,目不转睛的看向阿灼,他说话的时候很温和又有那么一丝洒脱之感,隐约有些像李宸煜,这让阿灼不由得愣了一瞬,再听他的问题,不由得心间一沉,顿时便又一抹酸楚的温热袭来,自肺腑一点一点的蔓延开。
阿灼抿了抿唇,眸光划过一瞬的百感交集,甚至泛出些许涟漪,让萧鹤扬不由一震,便又见她似乎克制住了一般,将那情绪悉数敛起,恢复平静,仿佛一息之间曾又巨浪席卷,她低语道:“是婢女的家兄取的名字。”
萧鹤扬没理会她的话,只是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的面庞,仔细探究着那让他恍若错觉般一闪而过的神色。
阿灼不知萧鹤扬所想,只是这样的神情让她觉得不安,便轻咳了一声。
萧鹤扬回过神来,笑问:“此名取于《诗经-桃夭》一篇,那你可会吟诗作赋?”
阿灼垂眸:“回殿下,婢女不会。”
萧鹤扬仍打量着她:“哦,那你可会弹曲跳舞?”
阿灼依旧垂眸:“回殿下,婢女不会。”
萧鹤扬兴致已经黯了下去:“哦,那你会什么?”
阿灼便顺势道:“回殿下,婢女粗俗,什么都不会。”
“罢了。”萧鹤扬似乎失了兴致,便不再不依不饶,毕竟再美的人,若是如同木雕一般,毫无灵魂,也是索然无味。
萧鹤扬轻笑一声,只当方才从她脸上分辨的情绪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