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萧忘川心虚地低下头,“那日我也不是故意的。”
“所以你看到了也没有告密,为什么?”温落放下碗筷,一本正经地看着萧忘川,“难道是因为你知道些什么隐情吗?”
萧忘川遗憾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知道。”
“无妨,这种事,就算知道也没人会说。”温落苦笑道。
“不是的。”萧忘川急忙解释,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据说当年洛夫人的死牵涉了太多,你人在永嘉恐怕对我们这边的风声不清楚,因为那时候我不过舞勺,却依然感觉到了当年世家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从前与洛夫人萍水相逢,洛夫人的气质与才华无人不惊叹,四象堂雄辩更是不逊男子。洛夫人自缢,我……也痛心。”
听到萧忘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温落复杂地看着萧忘川,动了动嘴,到嘴边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如今,别说她的名讳,就连洛夫人三个字,都不能轻易被人听去。”萧忘川恢复了音量,“你知道吗?”
温落垂眸:“我知道了。”
那小二见萧忘川和那位住在二楼厢房的金贵客人聊得熟络,本应只送一坛酒的,偏偏拿了两坛赠予,还说什么也不收多那一坛的银子。
“罢了罢了!你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萧忘川撇嘴跟那店小二说道。
“这都是咱老板的意思,二位公子能赏识小店,实属小店的荣幸,一点心意,还请公子不要推辞。”
萧忘川听了,看了看温落,温落只是沉默不语,而且看上去也不准备说些什么,他也作罢,抬手让那店小二退下了。
“其实啊,对于这件事,我本有心助你,可无奈我本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温落抬眸平静地看着他:“怎么说。”
“你也看到了,我与萧翎的关系从来都很僵,萧浊竹又对我四处打压,世人又觉得我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谁会在意我一个空壳公子的话呢……”萧忘川边说还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初我离开洛氏,洛忧泉说我顽固不化,阿姐去世多年,当年阿姐是自缢又留有遗书,安葬后就该息事宁人,只有我,始终放不下,想还阿姐一个真相。”
“当年我曾随堂兄前往永嘉上访洛桑府时有幸在四象堂见过她一面,也是因为她,我才决心学习作诗,那日的诗,我至今难忘。”
故里安若美人倦,深秋风冷酒余温。
醉酒霜菊覆晚庭,终曲歌舞残秋韵。
“醉酒霜菊覆晚庭,终曲歌舞残秋韵。”温落蹙眉,“我曾时常见阿姐在写这句。”
“可……可这句并非她所作,而是一位公子所对。”
萧忘川不解,温落亦不解。
“你可还记得是何人所作?”
萧忘川皱紧了眉头,拼命回忆,却记不起当时那位公子的样貌,只记得身着一袭雪色长衫,声如洪钟,此外,便没了印象……
原本眼中闪着光的温落在看到萧忘川遗憾地摇头后,失去了一丝希望的光。
“无妨无妨,总之我们现在已然得知当日对上此句的公子,而那位公子一定是她所在意的,说不定他会知道些什么。”萧忘川安慰道,“当下我们就别想这么多了,放着好菜不品,多浪费。”
尽管如此,温落轻皱的眉头,再没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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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金漆雕龙座椅上,坐着一位能睥睨天下的男人,底下,站着一众同样衣着不凡的人。
“此事便依林家主所见,就将扶风五成的兵力调给你。”
座椅上的男人便是当今圣上弘裕,当年天下大乱之时,便是百家拥簇弘裕坐上了龙椅。
如今天下既定,百家家主都同弘裕朝前辅佐政务。
弘裕笑道:“既然决定了,那今日就便这样,寡人已在宫中设宴,款待各位家主。”
“谢圣上。”
众人谢礼。
众人散去后,洛忧泉便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末尾,走在人群中的一个身着朱色锦袍的男人察觉,便放缓了步伐等到了洛忧泉,洛忧泉差点撞上了此人,才回了神。
“晏家主。”
“适才在殿内议事时便察觉洛家主心神不宁,可是身体不适?”
此人本名为尔道,年纪与洛忧泉一般,早早继承了家主之位,不过在继位后,他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诡道了。
晏诡道寡言,但却观察入微,所以洛忧泉的异样,在他刚踏进殿门时,就察觉了。
“多谢晏家主关怀,只是舟车劳顿,毕竟永嘉到长安还是不短的路程。”
洛忧泉赔笑道。
殿内,弘裕在人散后便收起了所有的笑容,转而换上了愤怒,他一把掀下桌上的物件,落在空旷的殿内声音格外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