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琸有些尴尬,他立起身子,看着温落,“你怎么变得话少了?之前在钺萧府不是挺多话的吗?”
“家主只是安排,温落听见便是,不多言。”
楚琸听罢耸耸肩,然后将棋子归好,道:“既然如此,那温姑娘便与我对弈几局,全当消遣。”
温落低头看着眼前的黑白棋子,昔日与安羊对弈的记忆涌上心头……
“小落,此棋不能落在此处,我教你的,看来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年的余安羊虽说是在责备,但语气却温柔得很,责备到像是疼爱一般:
“不仅如此,你还下棋浮躁,对弈间切记专心致志,要把这盘棋当作此生唯一,落子不悔。”
“世间琐事繁杂,又岂能将一盘棋作为此生唯一。”温落反驳。
余安羊听了,只是轻轻地敲了敲温落的脑袋:“所以小落心性易躁,全盘皆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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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楚氏的“客人”,萧浊竹难得没有把盯着自己,萧忘川也就自在地趴在廊桥的栏杆上,面前放着一碟从伙房顺来的豆糕,手里还拿着咬了一口的一块,发呆。
“竹安公子好。”
是这声家仆的声音让萧忘川回神,他看见向自己走来的萧竹安,顺手将手里的绿豆糕一并放进嘴里。
萧竹安昨日又被萧浊竹指使今日清晨就跑到城郊的农户处收地契文书,这会才赶回来。放在以前,萧浊竹还会念在萧竹安外戚的身份随便找些理由塘塞,如今,越发的猖狂了,理由索性也不塘塞了。
“听府里的人说,今日楚氏的二位公子来了。”
萧竹安虽然奔波劳碌了整整一日,言行举止却还是这样风度翩翩,萧忘川从前就数落过萧竹安,说他就是该,脾气好受委屈,天生劳碌命。
“是啊,好久没看见楚琸那家伙了,个子长得到高,性子还是跟以前一般糟糕。”
“家主与他二人商讨,你可在旁侧?”
萧忘川微微睁大了双眼,虽然不知道萧竹安用意何在,但他还是如实地摇了摇头,道:“萧浊竹从来不让我掺和萧氏和楚氏的生意,堂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顶多就是处理一些萧氏的内务。”
“糟了……”
萧竹安听了,皱紧了眉头,满脸的不安。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萧竹安叹了口气,对萧忘川说道:“去城郊收地契,此事那农户说本该是立春之际,如今正逢过年,理应说不该这样着急,但家主却无论如何让我去城郊,我便知道是想支走我,适才回来,才得知楚氏的二位公子已经走了好一阵了……恐怕今日两家商谈之事,并不简单。”
“几年来,萧浊竹从不让我参与百家之内的事务,我早觉得不简单,只可惜无可奈何。”
“今年也不知舅舅是否会归家……”萧竹安蹙眉道。
“前些日子我偷听到萧浊竹收到了父亲的信,说是今年会回来。”
萧忘川用手掂着腰间玉佩的穗子,他从小便喜欢这样玩穗子。
“既如此,便静观其变吧。”萧竹安尽力将眉头舒展,又无声地叹了口气,“行了,我先去汇报事务,天凉了,你还是进屋呆着,别染了风寒。”
萧竹安匆匆而去,萧忘川心底却为萧竹安感到不快,钺萧府在外看上去和和睦睦,可是背地却被萧浊竹四处挑刺,他被萧浊竹压着,是因为自己不能与父亲抗衡。
而他萧竹安不同,萧竹安本就只是萧家的外戚,自由身,可是却在钺萧府过得比他还委屈。
想到这,萧忘川便气不打一出来,他起身,拦住一位经过的家仆,将盛着剩余绿豆糕的碟子塞到她手上,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回墨染居的途中,经过客房所处,萧忘川下意识停步,反正无事,便抬脚进了客房闲逛。
客房还没来得及收拾,但整齐如初的床铺,若不是昨夜盛过凉茶的青花盏,萧忘川差点就真以为从未有过人居住。
在房间里踱步,走着走着便被一块放在床边的物件吸引,莫非是温落遗忘了的东西,萧忘川这样想着走近,拿起来一看,是洛桑府的玉佩,萧忘川的指尖抚过水蓝色的穗子。
世家玉佩这样的物什是不可能随意放置的,特别是温落这样一丝不苟的人,洛氏的玉佩绝非她遗漏,而是被她遗弃了。
不知为何,萧忘川选择将这块玉佩收到自己的怀中,或许是担心这只是温落的一时冲动,或许是担心温落真的是铁了心的要留在楚氏。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萧忘川不想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