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竹窗,顾寕看到了外面的一座黄石假山,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山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
“爷,不看看嘛?”
宁卓宗埋在她脖颈里的头一顿,呼出来的热气让顾寕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片刻,他便松开了顾寕,拿起了圆桌上的密文。
翻开,一串密密麻麻的繁体字写了整整一页,顾寕亲眼看着宁卓宗的眼神从漠然到冷笑,直至周身泛起了杀意,她退后一步,淡声开口,“鬼市地牢里还关着我一个姐妹。”
闻言,宁卓宗挑眉看她,似在问她什么意思?
顾寕抿了抿唇,不自在道,“我在鬼市落难,那丫头救过我一命。”
“所以呢?”
“我看过密文了,这上面都是一些从小受过训练的碟者,安插在各府的后院,都与鬼市的鬼王暗中交接。”又继续道,“鬼王勾结胡人,贩卖消息,依着官家的意思,是要相爷将鬼市一网打尽吧。”前两日,官家突然醒了,而宁卓宗被叫进了宫,结果没两日他就设宴款待大臣,引来众多的胡人,恐怕,这是官家与宁卓宗的预谋,只是,官家没想到的是,宁卓宗会借此谋杀梨党,扩充自己的势力。
宁卓宗突然笑了,“还真是诸葛安乐,这都能被你猜到。”
顾寕闻言,心下有了谱,继续道,“相爷要诛杀鬼市,我没权干涉,但是鬼市入口军队根本进不去,大批进军会打草惊蛇,如果我先进去,将假的密文交给鬼王,救出那丫头,届时,我里应外合,协助相爷,定能将鬼市一网打尽。”
“据我的探子来报,这鬼王早就被囚禁了,现任鬼王是已经死了的---汪弗言。”语气幽长,神情玩味,他的嘴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看着她,就像是在盯着跳梁的小丑一般,顾寕嗓子顿时梗塞,涂着丹蔻的指甲似乎也陷进了肉里,骨节凸出,泛着白。
“况且,晚膳的时候,祖母会传你,你就好生留在府里吧。”
说完,人便拿上架子上搭着的黑袍,往外走,顾寕一急,上前将人拦了下来,他不得已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她。
“待我救回那丫头,定跟老夫人负荆请罪。”
她的眸子清亮而坚定,宁卓宗烦了,“你非去不可?”
“是。”
“以身犯险也值得?”
“是。”
话到此,宁卓宗顺手就拉上了她,大步出了房门,守在门口的惊风瞧了,连忙恭敬低头。
“派人去给老夫人传个话,说夫人随我外出办事了,明个儿去请安谢罪。”随后,又看向了离火,将密文交给了他,“带着神机营的人去绞杀完毕,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是。”
事情都交接完后,顾寕就被拉着往府门外走,门口,将士早就准备好了,个个金甲帛衣,佩剑加身,骑着高头骏马。
领头的是一头红棕色的马匹,神情倨傲,看起来性子很是桀骜,只见宁卓宗大步上前,踏上马鞍,姿势帅气的上了马。
她也学过骑马的,本领还不差,可她为了当好那端庄贵气的安乐县主,人前,从没说过她会骑马,上京的人只知道,那安定王府的嫡长女,性子温婉,才貌双全,是名门闺秀。
“过来。”
宁卓宗看着愣在原地不动的顾寕,歪头喊了一声,阳光打在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似乎泛着点点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