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拨动眼前的雕金酒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杯沿儿,待群臣散尽,她方才意兴阑珊的开口,“沈眷,很久之前孤就想问你,你是不是没有心?”
“孤觉得那人可怜,国师棋盘上诸多棋子,总也不差这一颗。也该放手了。”长公主捏着酒杯,心中想道,这般反常,莫不是真的......她不动声色的凝视座下那张狰狞的面具,似想看穿其下覆盖的灵魂。
沈眷只是起身离席,寂寥声色皆掩在重重的夜幕里,“殿下想的太多,臣心中自有计较。”
“别忘了先国师羽化前对你的叮嘱。”长公主自知晓国师弱点何处。
“殿下,慎言。”
方岚懵懵懂懂醒时,只觉眼前世界焕然一新。她本该心情舒畅,可迷蒙间下了床,习惯性抬手去摸腰间那柄残剑时,却意外摸了个空。方岚在屋内扫视一圈,没有找到那柄载着两界山回忆的承翰剑。
顿时有一股说不出的焦躁从心头漫到咽喉,方岚只觉喉咙发紧,脸上表情顿在光阴交界的阴影里。只怔住一会儿,她便套上屏风后架子上的衣袍,此刻便要出门去寻。
然而她刚踏出偏殿门槛,眼前一黑,霎时间便和门外候着的隋蓄撞了个满怀。
屋外风雪冻人,赶蛇人被她撞的后退一步,抬头惊诧的看过来,“方侍书你可终于醒了,这是急着去哪?”
方岚只觉迎面撞上一堵土墙,唇齿间浸出一片血腥味,她此刻却也顾不得这点儿痛意,只颤着唇角抬头问道,“承翰剑不见了,你可曾见过?“
隋蓄的目光直直撞上那双失魂落魄的眼睛,他偏开视线,想起那柄断刃的宝剑,依稀有些印象。他不确定的回想,“你若是急了,可去国师那看看,我见大人这几日似喜欢摆弄刀剑。”
方岚心下忐忑,隋蓄这些言语又勾起方岚心中那些个猜测,她此刻便更是五味陈杂,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可剑不在手心,她心里总是不安,于是道是要去正殿向国师问询。
隋蓄遂想起国师今晨的吩咐,只能轻声说好。
方岚点点头,并未发现这处细微的异常。她迈起步子,心里想的却是,此刻在那正殿里端坐着的那个人,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两界山的七年枯守和那些个珍藏的回忆,在对方眼里是否只是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可是,在昭武年的两界山上,那人明明那么温暖,她伪装的那么好,让所有人都暗自喜欢。方岚将她像太阳一样崇拜,在那些枯坐山中的岁月里,方岚一次次从夜中惊醒,咬牙抵抗体内气劲冲撞的折磨,低吟着那人的名字,真诚地希望她能活过来。
可如今她或许真的没死,似乎还与刀剑门的覆灭脱不了干系。先太子、朝兆继、昭武之乱。一切破碎的谎言逐渐串连成线,方岚越想越冷,雪花融落在脸上像锐利的针,扎渗进皮肤,质问着心灵。
她在殿前站定,脸色越来越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