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钻进鼻孔,苏姨家的桃花开了,但这股香气并不似桃花香那样淡薄,也不是桂花那样浓烈。
恰到好处的香气,神不知鬼不觉,竟让徐杀生抬起头来。
眉如秋水,眼若明月,肤如凝脂,一个好像天仙般的人儿,竟单脚立在苏姨家的桃树上,单薄的身体好像连脚下的桃枝都未能压弯。
他不知道,这是轻功练到极致的表现,身轻如羽,可立于一叶而不落。
少年一眼便瞧出那人是女扮男装,毕竟鼓鼓囊囊的胸脯是男人所没有的。
院墙上的傻猫,也像某个泛着痴相的少年一般,看呆了。
灵活的猫爪好像被粘住一般,全然忘了辗转腾挪,肥硕的猫身跌下院墙,惊的鸡笼里的母鸡惊慌乱叫。
苏幼娘愤怒地咒骂声从屋里传来:
“又是哪里来的小贼,敢偷姑奶奶的鸡,活腻歪了!”
不知她是随口胡说,亦或是意有所指。
紧接着一个扫把从屋里飞出,直冲桃树上的白衣女子而去。
白衣女子随手一挥,肉眼可见的劲风扑出,扫把应声而落。
“你可见到一个黑衣女人来此?她使着一柄长剑。”
白衣女子的心情似乎有些阴晦,转过头来,眼眸定定地瞧着徐杀生,语气中没有蕴含一丝感情,仿佛是一块冰,带着摧人的意志。
“没,没…见到。”
徐杀生紧张地结巴了,脸色涨的通红,他不怎么会撒谎,他再心里暗骂自己:
不过是一个漂亮一点的女人而已,看起来和苏小小也差不多啊?自己怎恁的不争气。
徐杀生看似拙略的演技,落在白衣女子眼中,竟没有引起丝毫怀疑,她已见惯了这种失神的模样。
一支红色的烟火,带着尖利的啸声,绽放在小镇上空。
“公子,是司徒那边出事了,这座镇子不简单,有高人。”
一名灰衣人从远处的院墙,腾跃而来,单膝跪地,冲白衣女子禀告道。
“这女魔头暂时不杀也可,去支援司徒,不能再损折人手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恐难全身而退。”
白衣女子,微微蹙眉,发号施令,然后足尖轻点,如蜻蜓点水,朝着青牛镇的北街去了,再也未看徐杀生一眼。
徐杀生有些怅然,躲过一劫,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平,自己在白衣女子眼里,好似蝼蚁,或者说连蝼蚁都不如。
不过总算度过这关了,等等,徐杀生有些后知后觉,白衣女子刚才称呼黑纱女子为女魔头,难道自己竟救了一个…女魔头!
徐杀生的一颗心沉了下去,急忙返回屋内。
黑衣女子仍旧不省人事,覆在面上的黑纱落了下来,露出半面千娇百媚的脸庞。
这位姊姊也是这般秀媚,徐杀生叹了一声,又凑近两步。
生生忍住了脱口而出的惊呼,徐杀生万万没料到,黑衣女子的另外半张脸竟布满了狰狞的伤疤,好似用利器划成,纵横交错,犹如一条条红色蜈蚣,当真骇人。
还是遮上比较好。
徐杀生轻轻将黑衣女子的面纱掩回面上。
黑衣女子伤在前胸,鲜血仍旧潺潺流出,浸透了棉被,女子的脸皮也愈发苍白,气息奄奄。
徐杀生奔出门外,在屋檐下的晾架上取了东街胡老药送自己的五六株止血的蒲黄,在舂米的石臼里捣碎了,准备敷在黑衣女子的伤口上。
只是,临到上药之时,徐杀生却踌躇起来,黑衣女子伤在前胸左上,长约两寸,红肉浸血,看起来分外狰狞。
但是黑衣女子受伤的这个部位除了女子的丈夫家人之外,万万不能被他人瞧见,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此时自己到底是敷还是不敷?徐杀生心中天人交战。
思量了半晌,徐杀生才下定决心,还是命重要罢,如果命都没了,还在乎这一时的失态吗?
徐杀生用黑衣女子的长剑破开女子前胸伤口的衣服,好让自己敷上草药,折腾了许久,撕了女子衣裙的一溜白绸,包在伤口上,又撕了自己的一件旧衣,将草药牢牢裹缠住。
血总算止住了,徐杀生松了一口气,斜坐在床边。
“嗯”女子忽然呻吟出声,徐杀生连忙扭头,正欲开口。
不料对方已察觉到胸前异样,衣衫不整,桃花眼中登时射出两道寒光,寒声斥道:
“小贼,竟敢辱我!”
话音未落,伸手一点,正中徐杀生胸膛神封穴,只觉一股寒气入体,顺着玉堂、紫宫直升而上。
练武之人经脉行走真气,坚韧异常,而普通人经脉孱弱,经此一冲。
徐杀生只觉前胸剧痛难当,脑袋一歪,砸在黑衣女子身上,闭气过去。
而黑衣女子本已力竭,惊怒之下强行点指而出,又被徐杀生伏在身上,怒火攻心,更是雪上加霜,也一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