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与东旭对弈,沐鸢就坐在不远处的回廊栏上,针线有条不紊的穿梭在锦缎之中,是已经成型的腰带,目光偶尔抬起,也只是看向正在伸懒腰的人,原本淡薄的神色变得有些柔和。
桃树下花烛站起身,面色极为不好与她对视一眼,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手中针线停了动作,她在想要说些什么,才能将自己盯着他看解释成一种自然现象。
腰带被放在一旁,她已经做了起身的架势,花烛嘀嘀咕咕从她面前路过,仿佛这条回廊之上只他一人,就连那个对视的眼神,也是她做贼心虚产生的错觉,花烛的眼里从来没有她…
裴文熙鬼使神差又说了一遍,然则出口的问句换做了陈述:“沐鸢姑娘,你喜欢花烛。”
帕子拧干,淅淅沥沥的水声落入盆中,身形定在了原地,随后恢复常态,她的语气很平常,没有否认:“连姑娘都看出来了吗?我还以为姑娘会说谷主。”
‘男人’当得太久,习惯和心理一时间都难以改正,秉持着怜香惜玉的精神,裴文熙伸脚勾着凳子挪过来:“现下我应是睡不着的,不若你陪我聊聊?”。
一向如同债主的面容忽有诧异,少焉,沐莺瞧着桌上满满的汤药,百年难得一见的笑了笑。
裴文熙艰难端起药碗猛地喝了一口,真苦…连连摆头,想起沐鸢那遵守死板规矩的个性,只能一鼓作气尽数喝完,还能分出闲心道:“为什么不告诉花烛?“。
沐鸢摇了摇头,宛如这话曾经道过数遍,说出来的时候已然十分顺畅,落寞的神情却无法遮掩:“花烛喜欢的不是我…”
撑在桌子上的手肘一抖,滑了个空,对此,瞠目结舌都不足以形容裴文熙的震惊,这么沉稳体贴的女子,不要说男人了,就连同为女儿身的裴文熙都要心动了,沐鸢能看上花烛就是他烧了高香,怎么还能无动于衷呢?
这都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这紫云间还有比沐鸢更好、更优秀的人吗?答案显然是…没有!!!裴文熙实在好奇这个女的究竟是谁,又不好开口,沐鸢的眼神却像是钉在她的身上。
裴文熙面色平静,深吸一口气,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试探问道:“沐鸢姑娘说的…不会是我吧…”
强行压下的悲伤神情,无疑默认了这一说法。
胸腔窜出一口气,裴文熙猛地咳嗽起来,端着凉透的清水喝下,顺了顺胸脯:“沐鸢姑娘是从何处看出来花烛喜…喜欢…我?”光是喜欢两个字,说出来裴文熙都觉得是个天大的笑话:“又是从何知道花烛不喜欢你呢?”
说来也是花烛的不是,他虽然脾气古怪,但架不住人长得实在太过标志,前来表露心意的侍女络绎不绝,花前月下本是互述衷肠的好景色,花烛偏偏喜欢毫不留情地拒绝别人:“喜欢我的人这么多,你算老几?”
此话一出,小侍女泪如雨下捂着手绢,娇滴滴的声音低诉道:“公子拒绝我,可是因为沐鸢姐姐?”
天边的圆月映入湖面,山石挡住了沐鸢的身影,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紧张?又或者是忐忑?她一面期待着花烛回答,一面又不希望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