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熙行至马车窗下,看着这么可爱天真的女孩儿,她有些愧疚,可这并不动摇利用霍靖的决定,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在梦醒之前,留给她一段美好的回忆。
霍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颊色泛红丝绢在指尖打绕:“父皇说调令之争开始前你们还要再进宫一次,到时候我在殿外等你,那我先回宫了。”
裴文熙点头温润一笑,目送马车离开,刚一进门冬锦急急忙忙扑到她的身上,撞上了伤口,裴文熙强忍疼痛,假意笑道:“哎哟…这才这么久不见,冬儿就想我了?”
冬锦嘟起嘴,挽着裴文熙的胳膊进去,凤召站在一旁,眉间也染上了一些笑意:“冬儿,去让人备些热水和换洗衣物,夫君这两天一定也很辛苦,先洗个澡。”
冬锦双手叉腰,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还是慢吞吞往后厨去了,凤召与裴文熙并肩而行:“先去翰枫院吧,需要叫顾春堂过来吗?”
裴文熙浅笑摇了摇头,这样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有人懂你的感觉真好,凤召翻出一些伤药,用干净布料铺盖在上面。
冬锦备好热水,想再和裴文熙聊一聊,却被凤召关在门外,裴文熙穿着里衣随口说了句:“光昱昨个儿无故昏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冬锦借故出去买她最喜欢的桂花糖,转眼就没了人影。
凤召轻轻褪下外衫,有四五处都裹着伤药,肩上带线的伤口又是血迹斑驳,裴文熙泡在浴盆中,将胳膊平放在盆沿,凤召拆了纱布全是伤,原本是温热的暖流,竟然溅上一滴凉凉的水珠。
裴文熙没有回首,只是淡然的说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次是个意外……”
凤召其实早在她刚回营帐就得到消息,知她受了伤,却没想过这伤这么重,裴文熙调笑道:“凤凰一泪、价值千金,你可别哭了,我这无形中得损失多少…”
“为什么要救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声音从身后响起,有愤怒和疼惜。
裴文熙将脑袋靠在盆沿,望着屋檐缓缓开口:“他就是我小时候遇见的那个人,是我一直遗憾的那个人……”
凤召打湿帕子,轻轻擦拭伤口周边的血迹:“小时候的人…值得用现在的命去抵吗?”
裴文熙望着房梁,眼里映出净华寺孤冷的身影,有些惋惜的惨淡一笑道:“他值得…他的温柔美好,值得济月付出一切…”
“可是你…早已不是济月了!”帕子被扔在水中,凤召停了手中动作,音色冷然决绝:“为什幺要拿裴文熙的身份去冒险?你知道十二地支告诉我你下落不明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我想去救你!而你呢?你为了一个早已成云烟的往事,想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可知当我得知封业出手,担心得彻夜难眠,只祈求你能平安归来,你说过……你有一半的命是阿召和冬儿的,如今你做到了吗?”
裴文熙无法去反驳凤召说的任何一句话,只能任由她责备、宣泄自己的害怕……也不知是水雾结成珠还是心疼凝成泪,顺着发丝滑入水中。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凤召抹去眼泪,回身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包好伤口,穿好衣服,裴文熙回身轻轻抱住她:“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妖艳的眼眸滚落一滴热泪,她的声音很轻,害怕惊散这久违的温暖,第一次将心里的恐惧宣之于口:“我好害怕…我只剩你和冬儿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测,你让我怎么办?”
裴文熙一下一下的抚在后背,她五年来未唤起过那个昵称启誓:“阿召,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月儿会好好的,月儿发誓要保护你们的,月儿不会轻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