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入内,冬锦将手比在唇边,示意她们小声。
只凤召步伐悠然,谈笑自若:“也就你以为他还睡着,他向来睡不熟,一准在你起床,他就醒了。”
冬锦面色不好,气恼道:“他一定没醒…难道他不怕,装睡…会惹我生气吗?”
裴文熙心里突突直跳,凤召暗笑…傻丫头,这么一说,他哪里还敢起来。
果然,冬锦回身再看他时,那人睡得正熟,冬锦轻轻推他一把。
裴文熙抬起手,抹了抹眼睛,俨然一副初醒模样。
自然伸手,探在冬锦额头,关怀道:“还好额头不烫了,还有哪里不适?”
冬锦得意一笑,想到自己还在生气,急忙挥开手。
裴文熙顺势一倒,臂膀撞在榻上‘嘶’的一声。
冬锦正想扶他,凤召一脸打趣地看着她,冬锦觉得失了面子,扭过头去:“一准是在骗我,肯定没有碰到伤口。”
裴文熙起身,特意将受伤臂膀往冬锦方向偏了偏,果然又红了一大片。
冬锦略微瞟一眼,怒目道:“真的碰到了!你怎么不知道躲啊,你看伤口又红了一大片,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将军出了这么多血,还不去请顾大夫。”
凤召粲然一笑,低声道:“对自己够狠啊…就不怕伤口裂开?”
裴文熙暗暗做了个拜托姿势,凤召算是放过他了。
婢女答道:“回夫人的话…这…那顾大夫,昨夜至今都未曾回府。”
冬锦面有急色:“难不成阳城就那一个大夫,其余全是死的不成?去请别的大夫。”
裴文熙拉过冬锦:“无事,都是小伤。”
冬锦白了他一眼,小伤?半个臂膀都快染红了,还是小伤?
凤召实在受不了了,从流云苏袖中拿出药粉:“这是止血的,你给他覆上,不消片刻就没事了。”
冬锦接下,忙为他宽衣,又想起下人都在:“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备将军的干净衣物?等着我去呢?”
众人连忙退下,冬锦褪下衣衫,伤口缝合得像条蜈蚣,还有鲜血沿着缝隙溢出,简直惨不忍睹。
想起昨晚他又照顾自己一宿,刚刚还那么推他,一时间倒是愧疚占了大半,哪里还怄什么气,语气中颇有责怪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做什么还要在这儿守我一夜?”
凤召最是了解冬锦,知她心软,让裴文熙晚上看顾她是假,恐怕让冬锦消气,原谅他才是真。
裴文熙就坡下驴道:“无事,昨晚你发热,阿召夜间睡得熟,照顾不细致,别人照看,我更放心不下。”
身后之人没说话,鼻音突重,还往回吸了吸,裴文熙知道她哭了:“哭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个小伤口。”
冬锦擦拭眼泪,呜咽道:“阿召说你还受过更重的伤,那时你…清醒着就让人缝的伤口…”
裴文熙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能挺过来的,不都是小伤吗?”
手中玉瓶猛地滑落桌上,‘噔’的一声,凤召浅声道:“不好意思,手没拿稳。”
冬锦哽噎着:“没死都算小伤?那我不就落个水吗?你昨个儿干嘛非要守我一宿?”
裴文熙沉默一会儿,沉声道:“你和阿召不一样,我这条命不全是自己的,我做不得主,可你们是我的另一条命,我没能第一时间赶去救你,你怪我吗?。”
她们是黑暗为彼此留下的…最后一丝光亮,只可惜济月不单单只是济月,她参杂了裴文熙的虚伪和贪婪。
可庆幸的是,阿召和冬儿陪他熬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所以她们不舍轻言放弃,独留他一人置身黑暗。
冬锦垂泣道:“我怪过你利用我,可我更生气你总是…什么都不和我们商量,就爱自作主张。”
裴文熙本想抚摸她的脑袋,可手着实不太方便,只是眸中多出几分温暖:“以后不会了,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凤召伸出指尖,轻戳伤口四周:“这样的惩罚看起来似乎不太够…”
冬锦怒目瞪她:“你做什么,伤口还在流血呢,干嘛戳他?”
裴文熙柔声道:“我差点失去你,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凤召像见鬼了一般,僵在原地,冬锦涕泗横流,哽咽难言道:“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体贴的话,阿召,你快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凤召将药粉倒出,纤手抚上伤口,眼含笑意:“疼吗?”
伤口疼得一抖,裴文熙却回以浅笑:“疼…”
冬锦又抱怨凤召弄疼裴文熙,房内热闹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