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千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四皇子屠弋。他不是日夜苦读,不闻窗外事么?怎么来了这里?
她顾不得脸上的雪,赶紧四下看了看,还好时辰尚早,没有人。这是宫女的居所,外男,即使是皇子也不可以进入,如果被人看到,四皇子会被申斥责罚,她的小命也要被穆贵妃取走了。屠弋几步走过来,竖着一根手指在嘴唇上,又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帮着她弹掉了雪沫。
屠弋轻声道,“跟我来!”
水千沫此时,哪敢不听他的,只得乖乖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们有好些日子没有见了,屠弋走在水千沫的前面,看着好像已经比她高了一些,偶尔回头看她时,脸上的线条也绷紧了很多,那对妩媚的丹凤眼里闪着锐利的光芒。
小男孩长大了些,水千沫在心里说。
还未离开宫女居住的区域,他们两人专挑拣人少的路走,犹如做贼一般捏着手脚,弓着腰,两个人四只眼睛不住的四下偷瞄。
还是屠弋警醒,远远看到了一队侍卫,马上停了下来,水千沫没防备,正撞在屠弋后背上,差点将屠弋撞出去,水千沫赶紧伸手一拽,将屠弋又捞了回来。两个人躲到了到了一个拐角里,摒着呼吸。
就这样的时候,屠弋也不肯安分,对着水千沫做起鬼脸来,看那口型,分明是在说,水,千,沫,笨,死,了。
这个熊孩子!水千沫咬着下唇,露出个凶巴巴的眼神来。待那些侍卫走远了,两个人才忍不住,同时对着笑起来。
快到居住区外时,东面的钟楼突然响起了钟声,卯时到了。
两人都是面色一变,加快了脚步,因为这时所有宫女都已整好衣饰,食过早饭,一起出了寝室去当差,从路的四面八方涌出了很多莺莺燕燕的人语。
屠弋与水千沫被困在十字路中间,登时有些傻眼,两个人有些急了,屠弋一把拉着水千沫的手,不管不顾的飞奔了跑起来。
就在这时,甬道口已传来了一大波的脚步声和女子的说话声。
来不及了!
前面甬道尽头有几棵树木,下面还有几丛灌木,水千沫拉着屠弋纵身一跳,跳到了灌木之中。不过因为在冬天,那灌木丛没什么树叶子,在一片白茫茫中,水千沫穿着绿色的宫女服饰,还是很醒目的。勉强蹲在干枯的树枝里,水千沫只求路过的宫女都忙着当差,千万别扭头看。
屠弋急中生智将雪白的貂皮大氅解下来,遮在两人身上,还好大氅够大,两个人也不胖,刚刚够盖住两人的身形。他又猛的一踹那树木,那树枝剧烈的摇动,从树上落下了大堆的雪,雪落在大氅上,倒将他们遮了个严实。
不过这情形,身在大氅里躲着的两个人是看不到的,被大氅遮住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一动不动,维持着刚才的别扭的姿势。
水千沫蹲着,一只树枝上的树叶,正戳着她的脖子,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挠着痒痒,让她拼命忍着笑。
屠弋一只腿还是刚才飞踢树的姿势,犹如扎马步,时间一长,两条腿禁不住有点哆嗦,偏看见水千沫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屠弋心道,好个水千沫,敢嘲笑皇子?他一只手撑住大氅,另一只手将手伸到水千沫的脸上,捏着她脸颊上的肉。水千沫被捏的生疼,又不敢正面反击,她亦是一只手撑住大氅,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枯枝从背后戳在屠弋腋下搔痒,屠弋浑身抖动得更厉害,却不松手。
两人犹如小孩般僵持着。
耳边听到一阵阵轻柔的脚步声走过,娇声俏语也终于消失了。外面变得安安静静。屠弋掀开大氅偷眼看去,果然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