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逃命的人群中,樾黎已经悄然离开。
莫悦儿看着眼前一个个倒下的人,不忍的闭了闭眼,她知道来不及了,等昭河回过神就太晚了。而后便嗤笑一声,嘲笑自己竟然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心软了。
自己果真在昭和身后呆的太久了,都快忘了自己本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又何来怜悯,简直可笑。
能为皇族牺牲,到了地下也当荣耀至极。
她听着耳边利器穿入肌理的声音,那苦苦哀求的声音,唇角慢慢勾起。
空气里飘荡的血腥味渐渐燃烧着她的血脉,是权力与杀戮带来的迷醉。
这快感,不禁让人战栗。
她看着空中不断燃起的焰火,照亮着整个王宫,红砖青瓦,愈发明艳。
这王宫啊,沉寂太久了,也该清洗清洗来迎接它真正的王了。
这时,她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声,睁眼,眼神透亮清澈,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东西,如死潭一般,而后转身伸手示意,淡漠的接过护卫递的匕首。
扯了抹笑,走向那身穿官袍的几个人。
丞相在门客的保护下,暂时还算安全,她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她刚开始以为是太傅的人,但当看见那人也是四下逃窜时才惊觉事态不对,环顾四周只看到杂乱的残肢,一时根本理不清这些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大人,我们带的人太少,还是赶快离开皇宫。”
周舒心里一沉,她的人今夜都派出去了,而且皇宫本就不是她的目标,只要得到神遗族,这天下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撤,去东门。”
可惜几人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突然蜂拥的一波黑衣人团团围住,又只是眨眼间,身边的护卫门客一个个倒下,一下子就只剩下周舒一个人。
她心中虽然恐惧,但多年的官场沉浮,让她极力镇定了下来,冷嘲道:“你们的主子呢,应该就在附近吧,有本事就不要躲躲藏藏。”
但没想到话音刚落,一阵寒光闪过,剧痛还没开始蔓延,她便看到自己的左臂血肉模糊的掉落在脚边。
惨叫声中,一道和缓中带着冰茬的声音传来:“丞相大人,是在找我吗?”
一道白色身影从人群里走来,神一样的姿态,恶魔般的行径。
即便是刚刚断臂的剧痛都没有让周舒神色太过慌乱,但现在看着渐渐清晰的如玉面庞,她的脸色开始惨白,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慌忙后退。
“你到底是谁?”
这个人是她一直看不透也查不出的人,以前以为只是个弱小的宫女,只是恰好跟着昭和一时鸡犬升天,可没想到突然被那女帝送入朝堂,但此人毕竟在朝中不过孤身一人,也并未当成威胁,直到她那庶女查出来一些事提醒她。
后来,特地派人去查此人身份,除了与昭和感情甚笃,其背后并无其他势力可成威胁。
莫悦儿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只抬眼看了下一旁黑衣人,那人立马会意,抬脚踹在周舒腿上。
周舒一个踉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好倒在莫悦儿脚边。
莫悦儿不紧不慢的蹲下身,手里的匕首刺入周舒完好的右手,淡淡开口道:“说,如何才能进入皇陵?”
皇陵自初建之日起便被封了入口,时间流逝,如今连具体方位也无从得知。
只知在柏若山脚下东南方向与皎海相连处的地下,有着不知到底多大,又是何摸样的皇陵之地。
而历代皇室血脉也都是通过皎海处人工开凿的河道将遗体送入皇陵,除非死人,活人即便是帝王也不可在逝世前踏入皇陵半步。
如今听到有人要进入皇陵,周舒立马明白了。
此人也是冲着神遗族与皇室间的秘密。
这反倒让她松了口气,有目的总是好的。
“我不知道。”
周舒是知道的,当年她无意中偷听到先皇与圣女的谈话,才知道皇室是依仗神遗族才得到的天下,只要神遗族在手,她昭氏便会一直是这个国家的王。
可惜当初她只听到一部分,只知道能牵制神遗族的宝物在皇陵,而皇陵入口也只有女帝才会知道。
她知道从先女帝身上肯定是无从下手了,但下一任女帝还是幼童,便方便下手。
虽然先女帝亲封大皇女昭阳为储君,但周舒看的仔细她知道先女帝看重的其实是昭和,先女帝是个温和谨慎的人,没有人会突然博得她的欢心,也没有人会被她厌恶至极,她往往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看着敌人苦苦挣扎,从不会耗费那么多精力在一个与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除了国家与百姓,很难再有什么会激起她的兴趣。
但昭和不一样,先女帝的眼神总会多放些在她身上。
当初昭和小小年纪便受御卫五营将军们的喜爱,骑射堪称天才,根骨也奇佳,连太学的那些老顽固也对昭和赞赏有加。
可谁都没想到,邵怀生却突然暴毙,死因也扑朔迷离,而昭和至此精神失常般常常做出放浪形骸之事,后来又意外掉入池塘,伤了身体,从此不能再习武。
而这一切若非女帝默许,又有谁敢在她眼皮底下做出这一连串的事。
所以,周舒更加确信昭和才是女帝真正看中的人。
她便清楚的将目标放在昭和身上,一直想要抓住昭和从其身上获得进入皇陵的方法。
在她的多年探查下,终于发现了端倪,皇陵与帝血有关,真正得到上任女帝认可的才有资格承袭帝血,而帝血就在昭和身上。
但现在,她还不能承认知道这件事。
她看着莫悦儿那张淡漠的脸,放声大笑。
原来这也不过是个为了皇权,利欲熏心的人。
莫悦儿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手里的匕首轻轻旋转,耳边传来低低的呻吟喘息。
她轻蔑的看着地上的人,站起身,立马有人递上一张帕子。
地上的人也被黑衣人拖着架了起来,匕首依旧插在周舒手掌上。
莫悦儿一边擦着手,一边道:“丞相大人犯上作乱,意图谋逆,你死罪已定。既然你现在不愿说,那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你能挣扎多久。”
这话让周舒一下子瞳孔紧缩,她的人明明不在这里,何来谋乱,难不成莫悦儿要让她做替罪羊。
“你想把谋乱的罪名推给丞相府,你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吗?”
虽然,周舒确实要篡位,但她可不想名不正言不顺,或者说她的胃口更大,她要的是这整个天下,等有了神遗族相助,这些唾手可得。
可莫悦儿却摇摇头道:“本就是丞相府所为,何需我来推波助澜。”
此时一名黑衣人从身上取下一枚腰牌递到周舒面前,她定睛一看,那正是她丞相府亲卫的腰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是周尔,那个庶女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