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离森_KUN
(43)
“我也觉得二爷,这样的人一定能明白,只是就怕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愿意从虚幻里走出来。这么久我们都没遇到他,甚至他也没来找我们,说明他陷入的太深以至于我们都找不到……如今看起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逆转乾坤从根部彻底破整个罗刹海市的根基,我们才能看到这墓的真容。”齐铁嘴拍了一下大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盯着那错落排列在轨道上的人物石像,仔细看这石像实在是雕刻的不伦不类,先秦时期的士大夫模样,穿着商周时期的礼服,袍服长及足部,头带锦冕,手中执的不是文臣该执的笏,却是武将手里的长剑。他走到高台的中心环顾四周的石像,有的背对着他,有的正对着他,表面看来似乎毫无秩序。但是齐铁嘴却笃定这个六边形高台上所立着的雕像就是控制幻阵的关键,见他如此胸有成竹,张启山站起身笑着说:“老八,我信你!”
“八爷,说吧,要怎么做?”张日山听张启山发话了,一副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就要开干的架势。“有佛爷这句话就行,不过我们移动每一个雕像都要万分小心,别被眼前的错序给迷惑了,一旦易错任何一个雕像哪怕分毫,都会使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齐铁嘴将自己的背包放到了台阶上,抖落了身上的灰尘,盯着脚下浅浅的轨道,郑重道。“八爷放心吧,我们一定谨慎小心,全仰仗你指挥。”梁湾也将背包卸下来提到了一边,站到了高台上。“石像太重,梁湾你就别添乱了。佛爷和副官,你们两个听好我所说的每一个方位,和部署,记住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齐铁嘴对着梁湾摆摆手,指了指张启山和张日山,梁湾也知道自己的力量确实很难挪动那巨大的雕像,便默默地退到了高台下面。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搏,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这次我们走左二右七!”齐铁嘴站在犹如棋牌天元的星位上的阵法最中间窥视着全局,努力控制自己的五感心无旁骛的屈指,以六壬来预测方位的吉凶,和时辰的落点。张启山和张日山共同推动齐铁嘴所指着正对着他的那座石像,丝毫不敢怠慢的将石像缓缓推动到应有的位置上,石像并没有多重但紧张的心情让他们两个额头上都冒起了搏汗。“天居上,地居下,乾南坤北,南北对峙,上下相对,震为雷,居东北;巽为风,居西南,相搏者,以其势相迫……雷迅则风烈……”齐铁嘴闭着眼按照自己推算的落点和方位指定不同的石像,张启山便和张日山按照他的布局将石像一寸一寸挪到指定的地点。
“离为日、居东,坎为月、居西!”齐铁嘴大喝一声睁开双眼,大部分的石像都按照他的排布到了位置上,六壬是中国古典术数之一,与奇门遁甲、太乙神数并称三式,因土为万物之母,水为万物之源,五行以水为一,且六十花甲子中六个壬故称为六壬。而六壬有大小之分,齐铁嘴利用的是十干排位为下的大六壬,对应八卦的坎宫取其阴像,是相对奇门遁甲的一种预测方法。古人根据问卦时间或事发时间把“天干”“地支”“八卦”“八门”“九宫”“九星”“九神”等信息,演算在指节中是一种奥妙无穷的预测算法。
齐铁嘴谨慎的环顾四周,心情略有些忐忑,术数这等事,无事勿占,凡事只占一次,再占不验,他很怕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个错误,所以事情进行了大半便停下来看看方向是否正确。周围的浓雾开始减退,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彷徨四顾,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有些瞻前顾后,张启山忽然向着来人冲了过去,高声喊了一句:“二爷!”可二月红却好像全然失去了听觉一般,晃晃悠悠,兜兜转转,张启山有些心急他抬脚就像往下走,却被齐铁嘴和梁湾一下子拦住。
“佛爷,我们大概是在陨铜与阵法联动的最中心,所以二爷的幻象影响不到我们,我们能够从中看到真实的他。但我们不能肯定你下了这个高台,会不会又陷入二爷的梦境……”梁湾有些担心大家一旦陷入二月红的梦境,便无法从中逃脱,因为设置梦境的二月红他也许根本不愿意苏醒。“梁湾说的对,而且在咱们面前的二爷,是我们见得到却不一定触摸的到的,他也许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空间内,只是这个机关是折叠空间的核心,我们才能看到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旦空间错位迷失了方向,就很有可能会向他一样再一次陷入幻境,陨铜会不断修正错误导致幻象越来越真实,很有可能我们就再也逃不出去了。”齐铁嘴指了指远处左摇右摆的二月红,他像是在唱戏一般,只是周围空荡荡的显得诡异非凡。
“八爷说的对,雕像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现在便可以看到二爷的处境,这就说明八爷的判断没有错。佛爷恢复雕像比较重要……”张日山站在雕像旁指了指还没完全恢复的阵法。张启山正跟着齐铁嘴往复原位,忽然有人喝道:“张启山!你害死我师娘,我要你偿命!”话音未落,接连几个铁弹子跟着风呼啸而来,张启山拉着齐铁嘴,与张日山一起快速的避开了,接着九爪钩直冲他的面门,招招致命。“这里交给你们了!”张启山侧身躲开,九爪钩猛地插入石像,被陈皮用力拽出,尘土四散。张启山抽出腰间的匕首飞身跃下高台,落在台阶附近,两人便缠斗起来,张日山怕佛爷吃亏便想下去帮忙。“你着什么急,深入这里的根本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也许陈皮根本就是我们的心念所幻化的幻象呢!他不会是你小子想出来的吧!”齐铁嘴拍了拍张日山的胸脯,笑着对梁湾眨眨眼。“我……我没事干想他干嘛,有病啊!梁湾你别信他……我的幻象才不是陈皮!”张日山瞪圆了眼,赶忙向着梁湾摆摆手。
“嘿嘿,你不是嫌梁湾夸过陈皮长相周正么……有本事你把你的幻象告诉梁湾啊!这难不成是佛爷自己想陈皮了?”齐铁嘴料定了张日山不敢告诉梁湾,眼见着他又像个闷葫芦一样憋得满脸通红,大笑不已。“不对……八爷,如果是幻化出的幻象当然是不会把对方幻想的这么强,你看看陈皮招招致命,那钩子击打在佛爷的匕首上火花四溅,声声锐利……不太像是个幻象……”梁湾没心思和他们开玩笑只盯着那上下翻飞的九爪钩,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你说的也是……按理说我们都明白了幻阵的构造,也知道如何是幻境消失的方法,他应该在佛爷起了杀心的瞬间就破碎消失才对!难道是……没可能,他对他师娘的执念至深我们都看在眼里,这小子真能破除幻境走到这里?”齐铁嘴说的也不无道理,陈皮对丫头的执念甚至比二月红还要夸张,否者就不会对佛爷抱着这么大的仇恨。“一定是有什么高人……才让他走到这里。”梁湾喊着就想下去,被齐铁嘴一下子拽住了胳膊,示意张日山下去帮忙,却被张启山拒绝了。
“都别过来,你们三个抓紧把石像归位!”张启山自认为自己应付个陈皮还是绰绰有余,从容的挥了挥手。“佛爷您别催我……”齐铁嘴快步回到了中心点,开始继续将自己推算的方位和落点徐徐报出。梁湾和张日山一齐努力,好在石像下方滑动的装置还算是轻巧,“呃……艮为山、居西北,兑为泽、据东南,泽气于山,为山为雨……复位,快最后一个!”齐铁嘴疾呼,张日山拉着梁湾冲到了最后一个雕像旁,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动着石像一点点到达位置。陈皮被张启山托举着甩向高台的台阶处,整个台阶被震裂了,石块飞溅,陈皮呕出一口鲜血,嘘喘着歪着头却看到了齐铁嘴背包里的青乌子帛书,他猛地将书抽处藏于怀中,不等众人反映逃入了浓雾之中,消失不见了。“我……这倒霉孩子!他,怎么油盐不进,一旦这阵法破了,整个古墓都有可能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无序性给破坏掉……我看他是带着那帛书再也别想出去了。别追了,反正那上面写的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没准是青乌子进入幻境胡写的……”齐铁嘴摆了摆手让张日山不要去追,放任陈皮陷入迷雾。
“按照老八不得说发,所有的雕像都归于原位,这个阵法,我想应该破了……”张启山眺望远处的二月红,发现他似乎从迷蒙之中恢复清醒,慢慢朝他们走过来。“原来与有幸与丫头白头偕老不过是我的心念所幻化的黄粱美梦,丫头已经去了,我却让个石头钻了空子。”二月红拖着沉重的步伐走道了他们旁边,双脚颤抖,东倒西歪的坐在了地上,半晌抬起头眼里有些晶莹但却带着疲惫笑意,可是看得出他已经彻底从自己的心魔里挣脱出来,完完全全接受了爱人的离世。接着石像开始不停的震动,一阵子腥风随着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怒吼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那风和吼叫声越来越猖狂、放肆,仿佛那怪兽就隐藏在浓雾之中朝他们步步逼近,张启山忽然感觉到头痛难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模糊的蓝色身影,疼痛让他的声音抖动地厉害:“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说罢整个人便向后栽倒,昏厥了过去。
“我天,这可怎么办……”齐铁嘴见到张启山突如其来的晕倒,便开始手忙脚乱,着急的嚷嚷。“老八……急什么,淡定点!副官我来帮你。”二月红似乎是休息够了,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到扶着张启山的张日山身边,将张启山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我们趁现在快点离开此处吧!八爷……你在前面带……等等。”梁湾的心情并不是太好,有些后悔自己隐瞒了秦岭神树的事情,现在帛书被陈皮带走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正在她和齐铁嘴说话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是光子的声音,但只有微小的喘息和断断续续听不太清的呼救。齐铁嘴想说什么梁湾向他们摆摆手将手指放在唇边,告诉他们保持安静,闭着眼静下心来判断光子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