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我知道我年纪不大,但是我……我能保护你和潼笙。”张日山似乎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他一想到自己能与梁湾共度一生,就充满期待。“嗯……”梁湾浅笑着微微点头,悲伤的气氛烟消瞬时云散,只有齐铁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和梁湾交谈并且询问了张启山的去向,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他也就没再细琢磨,只当做自己是从矿洞里见了太多诡异的东西精神有些紧张。没几日张启山被解九的人悄悄护送出了长沙城返回白乔寨与大家团聚,经过他的描述大家彻底了解了矿洞的情况,原本是嘱托瑞贝勒等他处理完总舵的事情之后,待梁湾与孩子离开就夷平矿山的,可没成想矿山内部坍塌形成了天坑,矿山连同里面的古墓以及附近的一切都陷入了天坑内,仿佛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在叹息他们此去毫无收获时,张启山将那枚青乌子的陨铜压舌取了出来,齐铁嘴这才算是彻底安心。
长沙城里的局势愈加严峻,解家的生意也因为受到牵连而出现了颓势,所有人都收起锋芒逐渐减少活动等待时机。张启山在白乔寨的情人们过的传统节日向尹新月求婚,因为紧张的形势蔓延的坏心情似乎得到缓解。“佛爷都拉下脸求婚了,你小子怎么没反应?”齐铁嘴喝的有点多,脸上范着红光,转过脸斜眼看着张日山。“我……我没求过婚,怕搞不好……”张日山将酒杯凑到自己的唇边,小心的瞄了一眼正在和莫测聊天的梁湾,说到求婚脸就红了,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你知道这个绕三灵是怎么回事吗?就是把白乔人若是在这一天碰到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或男子,心心相印,便把情人拖进树林……你说人家白乔人多洒脱比汉人冗长繁杂的礼节干脆多了,你小子勇敢点行么!”齐铁嘴说道拖进树林,那简直就是眉飞色舞,用手比划着引来周围的人侧目,张日山赶紧禁锢住他的胳膊。
“八爷……算命先生也不代表你说话可以口没遮拦……你快别喝了,醉的太厉害。”张日山说着便把他手里的酒杯多了下来。“你小子,不会是真怂了吧!啊?你不会就打算不明不白的跟人家梁医生这么过吧。”齐铁嘴一把揪住张日山的衣领嚷嚷道。“我……我怎么可能就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跟我在一起,我就是还是担心她……心里有人。我问你们她是不是和我有关系,你们都缄口不言……我能怎么办?”张日山皱着眉摊手,对此显的很无奈,万一自己一股脑的求婚,人家说留下来的意思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自己的自作多情让两个人都尴尬。
“我啊,今天就给你小子吃颗定心丸,怎么样!你就别担心了,反正她呀,也回不去她自己的时空,再说别管他过去、现在、未来,这堂客从来就是你的,这娃也是你的娃,你干脆和佛爷一起办得了。”齐铁嘴醉的东倒西斜,将头杵在张日山肩头,哼哼唧唧的说着,可这每一个字都像是打铁匠手里的锤子,一锤一锤生生锤在他的心尖儿上,火花四溅。“……八爷?八爷?”张日山故作镇定轻声的唤着齐铁嘴,可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颤抖。大土司时怀婵叫人将齐铁嘴送回了他的房间,张日山盯着对面的梁湾,求婚这件事似乎突然在他心里变得极为迫切。该如何开口,是正式一些,还是该诙谐一点,他举棋不定,正在心事重重时,白乔人要准备燃放花灯了,这似乎是个非常完美的契机,他走向梁湾,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来到她的身边。先是羞赧的微微一笑,顺势从梁湾手中接过累瘫睡着的张潼笙,柔声询问“放……他们放花灯了,你去不去?”
“外面有些凉,先把孩子送回去……想看的话,等把孩子安顿好,我再陪你?”梁湾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外套盖在张潼笙的身上,拉扯了两下脑袋上的虎头帽,语调柔顺的让人恍若梦境一般。“我跟你一起……”张日山将怀里抱着的娃娃搂的更紧些跟在梁湾身后,在知道前面走的是自己的妻子,怀里抱的是自己的娃,心里瞬间有种满的要溢出来的感觉。两个亦步亦趋的向前,忽然烟花璀璨了天空,群鸟一般的花灯向远空中飞去,上面写着有情人最美妙的愿望,张日山觉得自己毋须再等停住了脚步。“梁湾……你愿意嫁给我吗?”他的的语调里听不出忐忑,那不过是强装镇定。前面的女人回转过身,望着他许久,蓦地贴近他的嘴唇嗅了一下:“不是吃醉了酒?”张日山想笑却忍住了郑重地,缓缓哈了一口气,然后才回答:“这一路风雨险途,跌宕若许,余生所求唯有你,梁湾……”张日山的手被梁湾轻轻执起,伸出指尖在他的掌心处写了两个字,“女”和“子”。
他们的婚礼并没有与张启山和尹新月一同进行而是推迟到他们婚后的一个星期或者更久的时间之后,因为不光是张日山觉得不合乎规矩,梁湾亦是如此,齐铁嘴揶揄他俩还没结婚便已经夫唱妇随了,叹息本以为梁湾的性子很能哪的住张日山却没成想如今到真成了温顺贤惠的堂客了。时间有时让齐铁嘴感觉到有些微妙,有时候又觉得合乎逻辑,他想过也许是因为他也在通缉范围之列,所以整日里藏在这白乔寨又被时怀婵当坐上宾客照顾的无微不至,无所事事才出现这种对时间愈发觉察不清的毛病,并由此感叹自己是不是太闲了。
丫头的情况总是时好时坏,偶尔会失踪一两个时辰,在人被搞得鸡飞狗跳的情况下又突然回来,二月红的情绪就好像丫头生病之前一般反反复复。每当这个时候齐铁嘴便不由自主的回想着帛书中厙国的那颗神树,以及青乌子所立的碑文,碑文确实只能靠回忆,好在第二次返回去的时候遇到了陈皮从他身上将那帛书抢了回来,以方便自己查阅资料来考证帛书中的内容。
他们的婚礼也与张启山和尹新月不同,按照当时汉人的方式,迎亲、娶亲、招待客人只在一天而不是像白乔寨的习惯办四天,不过张日山还是用了心思,三书六礼并没有省去,只是相对简单。齐铁嘴想也许是因为之前张启山与尹新月的婚礼太过盛大让人颇有些疲乏,亦或者是因为来自于未来的梁湾本就不在乎形式的东西,早习惯面前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即使是这样婚礼那一天依旧是热闹非凡,关系相熟的差不多也都到齐了,迎亲不过是将新娘送上花轿在寨子里绕了一圈送进了大祭司安置好的房间内,双方都没有高堂,便只敬茶给张启山夫妇。
典礼开始,张日山身着黑色马褂、红色囍袍,胸悬婚花,由男傧相齐铁嘴陪同走出,梁湾头顶着凤冠霞帔,身着龙凤褂跟随着吴凤萱、莫测两位女傧相,一条牵红新郎新娘各持一端,缓步来到大厅。婚礼由位高权重的大土司时怀婵司仪,新人只向着张启山夫妇三鞠躬,齐铁嘴便宣读了婚书:“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情敦鹣鲽,于越鸿宙,共赴白头之约,愿同心同德,敦永世之静好,此证!”接着又由证婚人二月红,主婚人解九以及新人在婚书上依次用章,新郎新娘相对鞠躬,向着来客各一鞠躬,婚礼就算是成了。
作为新郎的张日山迎来送往照顾客人,而作为新娘的梁湾被送入洞房,张潼笙早就架不住热闹疯玩了一天,累得断电一般睡沉了,交由小葵照看。欢饮达旦,待大家都热闹够了才放归心似箭的张日山回房,梁湾坐在床上正觉得昏昏欲睡时,房门被嘎吱一声猛地给推开了,脚步有些凌乱,听得出来张日山是没少被灌酒,但还是没忘记回身将门掩住,将门锁插好才转过身,向着梁湾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梁湾只能透过霞帔的缝隙看到张日山手持着撑杆,见秤钩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是掀不开,梁湾不由得笑出声。
“笑什么……”张日山开口空气里便弥漫了酒气,烘的让她睡意夹杂着醉意更浓。“哈……我莫不是要等你在这里撩我一晚上吗?”梁湾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难掩笑意的答道。“我……我这不就撩开了么!”张日山定睛对准了用撑杆将盖在梁湾头顶的霞帔一下子挑起来丢到一旁。“所以你称心如意了?这凤冠真就是看着好看,太沉了,你再不来我脑袋都要掉了……”梁湾慵懒的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脖颈,斜着眼盯着满脸通红的张日山,不知他是醉的厉害还是羞的厉害。
“是啊,终于……称心如意了,再也不用患得患失了……别动,我来帮你。”张日山回头看了看案子上燃亮着晃动着烛火,在转回头看看面前的梁湾,心满意足大概就是如此,他抬手帮想要帮梁湾将凤冠取下来,却因为醉得太厉害总是碰不到,反而一个重心不稳便向着她扑了过去。“我没动……是你自己站不稳……呀……张日山……”梁湾的凤冠随着她被压倒滚落到床铺的一旁。梁湾想要说什么却也被没于唇齿之间,所有的旖旎都被滑落的囍帐掩住了。
沈醉归来,洞房灯火闲相照。夜寒犹峭。信意和衣倒。春梦虽多,好梦长长少。纱窗晓,凤帏人悄,花外空啼鸟。如是就这样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屋三人,幸福似乎被塞的满满的,仿佛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一家。望一眼窗外分明是冰雪笼盖,如今我却在你身边仿若永远不会与烂漫春日分离,就如你、我还有潼笙,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无法再次将我们拆散。所有的焦灼与不安以及猜疑,比起留在我身边的你都不及,有了你一切的彷徨都被浇灭,忘乎所以,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