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人便到达了山脚下周家村的村口,燕晴煦放下周大全,随他去了他家。
他家在村子西头,院子不小,应是村中较为富裕的人家。大门一开,血腥味扑面而来,可院子地面上却并无预想之中的血眼,反而是空气潮湿。小师叔皱了皱眉,道:“这地面已经被清洗过了?”
周大全挠挠头,“这……这应是我走后内人清洗的,早间我出门时它还在地上来着。”
“那你可还记得,那血眼具体是何模样?可有特殊之处?”小师叔又问。
周大全支支吾吾地回答:“那一看就知道画的是只眼睛,具体什么样……血淋淋的我也没敢仔细看。”
“你这……”小师叔叹息道:“若能亲眼看到那血眼,兴许还能从中找到些线索,推测出幕后之人,纵然猜不出,至少也能对对手多些了解。如此重要的东西居然被……唉,罢了,进去吧。”
几人走进院门,一个十五六的少年正在院子里,向周大全唤道:“爹。”
周大全一见他就吩咐道:“你快去书剑门,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他们,看看能否请他们过来。”
少年听了父亲的吩咐有些犹疑,“书剑门?那么远,他们能来吗?而且听说他们不管闲事的。”
“叫你去请你就去。你不是到那边去过几次,能找到吧?快去!”周大全催促道。
“是,爹。”少年不再耽搁,往后院牵驴去了。
一名貌美的少妇闻声从屋里出来,见了周大全立刻跑着迎过来,问:“官人,这几位可就是山上庄子里来的女侠?”
“嗯。”周大全鼻子里哼一声,看见自家女人就来气,埋怨道:“你把地上的血给洗了?谁叫你洗的?我还没让你动,你便擅自作主,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女侠可都说了,那东西留着还有用呢,说不定找出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就得靠它!”
他的话一说完,燕晴煦三人看他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些鄙夷。小师叔只不过叹一句而已,又没有人斥责他,他又何必觉得掉了面子,转而对着家里人摆架子耍威风去找回面子?
少妇无端受了一顿指责,委委屈屈地:“那玩意怪吓人,再……再说了,那是姐姐的主意,哪能赖我呀!姐姐她想要干什么,我哪敢说不。”
周大全一甩袖,“哼!妇道人家就是无知!无知妇孺一词说的当真没错!”
“行了!要吵你们自己回屋吵。”小师叔喝止他,嘲弄道:“妇人无知,那你又何必来求我们这些无知的妇人救你的孩子?”
周大全连忙解释赔礼。小师叔一向脾气暴说话直,还想再说点什么,燕陆两人对了个眼神,而后燕晴煦拦住了小师叔,陆语儿则对周大全说:“别站在院子里了,不请我们进去?”
“啊,怠慢了。请,请进。”
厅堂里,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聚在桌旁斗蟋蟀,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那女童约莫六七岁,男童更为年幼,两条小短腿站在椅子上,小屁股撅着一扭一扭。几人了进屋,两个孩子有些怕生,停住了笑声。
“你家一共三个孩子?”燕晴煦问:“多大了?”
“大儿子十五了,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个,丫头七岁,三小子是小夫人生的,才三岁。”
长子、次女和幼子,和曾经她的家一样,而且,出事那年,她也是七岁。
这又让燕晴煦回忆起了刻意被她遗忘了许多年的人和事。小时候,大哥很宠她,偷偷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每年元宵都要带她到灯会上,买一盏兔子灯给她。弟弟和她其实也很亲近,小家伙总喜欢黏着她,若能再见,或许……
不,就这样吧,不要再见了。
如今她是燕晴煦,北郡琼素派大弟子燕晴煦,再也不是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软弱无力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