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就在白平乐转身的那一霎,身后的兴王突然叫住她。一阵风从湖面吹来,亭中纱幔扬起,撩在她的脸颊,美人图随风舞动。
那只叫山灰的小黑猫十分有灵性地停下脚步,等着自家主人把话说完。白平乐看向兴王,他目光恳切,就像任何一个慈爱的父亲一般,柔声道:
“郡主见到风儿后,麻烦和他一起来见我。”
白平乐没有深想,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她走出亭子,宋慧林与祝桂卿还等在外面。宋慧林刚才也听到了小厮的回话,看起来没那么焦急了,只是疑惑:“祝风哥哥回家怎么没有先拜见姑父姑母,而是去了祝二哥那里?”
宋慧林常来榴园,大都是找祝桂卿玩,其实与两位表哥接触并不多。
她父亲曾私下评价两位表哥,说祝风为人自由散漫,难以支撑兴王府基业,而祝浮玉处事面面俱到,可堪大任。
她很不服气,祝风哥哥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在她心里就是大侠一样的人物!虽然他不爱说话,但每次她央求他带些新鲜玩意儿回来,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而祝二哥脸上的笑永远疏离有礼,每次见面,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问候,让人难以亲近。
宋慧林对两位表哥的关系不太了解,但她从未见过这两人在同一场合出现过。她隐约意识到祝风哥哥在家里的地位有些尴尬,这或许就是他经常外出的原因。
所以,祝风哥哥这次一回家就被祝二哥叫去,总感觉有古怪。
白平乐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祝桂卿。她的裙摆花团锦簇,开得热烈的花静静垂落绣鞋上,在沉寂秋色里盛放一抹鲜妍。
注意到白平乐的视线,她从沉思里回过神来。
她牵起宋慧林的手:“慧林,花房里人手不够,你来帮我好不好?”
宋慧林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桂卿向来宝贝她那些花花草草,自从她有一次剪坏了几朵花后,桂卿就再也不准她动手了,想到这里她十分心动。
然而她又犹豫地看向白平乐:“可是我已经答应白小妹,要带她去找祝风哥哥。”
“兴王已经安排了人带我去找祝风。”白平乐善解人意地劝着她。她眼角余光扫过转角处的山灰,它看来等的不耐烦了,开始用地砖狠狠磨着爪子。
“那就好。”宋慧林一脸不好意思,脚却已经很诚实的跟着祝桂卿走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一时间只剩下白平乐和角落里暴躁的山灰。白平乐快步走去,跟上山灰的步伐,莫名感觉被那只猫瞪了一眼。
你永远不能指望一只猫好好带路,特别是一只讨厌你的猫。
山灰将它敏捷的身手发挥了十成十,跳假山,钻狗洞,爬墙头,上屋顶,就是不走寻常路。而且它的身形一闪而过,稍不留神就不见了,让人只能紧紧跟着它。
在收到一次次山灰投来的挑衅眼神后,白平乐终于确定,它就是故意的。
好在榴园里的下人训练有素,目不斜视,对一人一猫这么精彩的追逐赛居然能视若无睹,大概山灰在这榴园里有着特别的地位。
白平乐扯着自己又一次被假山石划破的裙摆,忍耐值降到最低点,索性直接不走了。
前面的山灰见她停下,居然折了回来,悠闲地甩着尾巴,蹲坐在她面前舔着爪子。
“我说小黑炭,这院子转了有十圈了吧。玩够了没?”
“喵!”听到小黑炭这个称呼,山灰炸了毛,它弓起身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说人话,不然我听不懂。”白平乐笑眯眯道,“你要是再绕上十圈,到时候天黑了,要我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这只小黑炭。我该拿你怎么办?”说到最后,白平乐龇牙笑的有点凶残。
或许是白平乐的笑容过于变态,山灰就此屈服,老实带起路。
它最后停在一个院落外,回头看了眼白平乐,示意她地方到了。它往墙头一跃而起,打算回去向主人复命了,突然脖子一紧,跳起一半的身子被人猛地扯了下来。
它悬在半空,惊慌地蹬腿,回头一看顿时愤怒了,居然是白平乐抓住了它命运的后颈皮。
受制于人,它的牙齿利爪都只能狼狈地在空中亮着,无能为力地看着白平乐愉快地笑了。她说:“躲猫猫结束了。”
“放心,我手法很快,你不会觉得痛。”山灰惊骇欲绝,不知道这女人对它做了什么,它只感觉意识越来越昏沉,视线模糊之际看到她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撒手,放开老子!”惊惧之下,它暴露了自己会说话的秘密。
“原来你会说人话?”诧异的女声逐渐变得遥远,这或许是它生命中最后听到的声音。
白平乐感受到手里的小小身躯逐渐变得无力,瘫软,顺手把它塞进袖子里。
若不是逃离黑山寨后,她的神识不知为何慢慢消弱,她也不用陪这只猫玩这么久。
在黑山寨上她还没注意,但自从她与祝风离开黑山寨,一路往锦城来,越靠近锦城,她的神识就变得越弱。现在,她的神识也只够对付那只有点灵性的小猫了。
她走近院门,敲了敲,没人应答。于是她活学活用自己刚锻炼出来的翻墙技巧,一个起步,一个借力就翻上了墙头。
按理说,这个院落在整个榴园里占据的位置也是得天独厚,院中的布局也十分气派,看得出来时时有人打理。可白平乐从墙外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完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忙碌景象。
她从墙头跳进去,本来是光明正大带着兴王的许可来的,这安静的氛围却让她看起来像个偷鸡摸狗的小贼。
白平乐大大方方前院后院找了一遍,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最后她摸到了一间像是正卧的房间前,这里同样门窗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