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沈玉澜拿着书,耳朵里听着尹昕一串串的古文,十分欣慰的没听到一个错处。
尹昕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花了一个月就将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虽说一本也不是很厚,但摞在一起却也是个不小的工程量。
“很厉害,”沈玉澜夸赞道,“去玩吧。”
尹昕面前是沈玉澜专门为他定做的一张小案,他这个身高坐在案旁,正正好好能低头看到书卷。
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拔个子了,尹昕长的早,那日若不是青草发现他的裤子短了一小截,沈玉澜几乎看不出来他长高了。
看来小案要换了。
尹昕听到沈玉澜让他去玩,并没有如释重负的跑出去撒欢儿,而是沉默不语的起了身,迈着两条小短腿,绕过了小案,在沈玉澜身边坐下了。
他轻轻的靠在了沈玉澜身上,没用太多力气,见沈玉澜没有排斥,才又靠近了一点。
沈玉澜见状,只笑笑,摸了摸他的头,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这一月以来,尹昕虽说仍旧不爱说话,但好歹也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了,疼了会说,有需求也不再一言不发。这是个好兆头。
最开始尹昕会尝试着小心翼翼的靠近他,这让沈玉澜十分欣喜。后来尹昕会在两人独处时主动小声的说一些话,沈玉澜都耐着性子陪着他。
“大人?”尹昕叫他,“您在做什么呢?”
沈玉澜对着身边这么一个小小软软的小团子,连声音都软了不少:“在看书。你不必叫我大人。”
尹昕疑惑:“别人都这么叫。”
沈玉澜道:“你不是别人。”
尹昕便不再争辩了,继续问道:“那我叫什么呢?”
沈玉澜想了想:“叫师父吧。”
尹昕从善如流道:“师父。”
沈玉澜被这个顺耳的称呼哄的眉开眼笑:“乖徒儿。”
尹昕很有分寸,在外人面前仍旧称沈玉澜为“大人”,只有独处时才会叫“师父”,不知是谁教的。
又过了一段日子,皇帝下旨,命国师提前三日前去天坛,为不久后的祭祀做准备。
皇帝派来的马车很早,比往日上朝的时间还要早,这让刚刚勉强适应了的沈玉澜踏上了新一层崩溃的阶段。
半死不活的起了身,微整了行装,正准备出发时,瞧见尹昕在偏院,探出了半个头,正偷偷的看着这边。
沈玉澜觉得好笑,走了过去,问他在做什么,尹昕闭口不言,直到一边的青草开了口:“大人,小主子一早起来,看见你要出门,便问我今日上朝怎么早了些,我答这是要去天坛准备祭祀,他又问我您是不是要去好多天,我说是,小主子就不肯再开口了,非要过来看您。”
尹昕抬头,一双眼睛无助的看着他。
沈玉澜微微弯下腰,拉近了距离,轻声道:“只是去几天,很快就回来。青草姐姐会陪你玩。”
尹昕闷声道:“我想要师父。”
沈玉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一箭。
仔细想想,这还是尹昕第一次和他撒娇,配上那副有些别扭的表情和那张精致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脸,沈玉澜觉得应该没有人会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尹昕。
“好,”沈玉澜宠溺的勾了勾唇,“你想与我同去吗?”
尹昕希冀的看着他:“可以吗?”
沈玉澜牵起他的手:“自然。”
其实回想这几月以来,尹昕与他朝夕相处,想想那些父母第一次出差哭的要死要活的小孩子,尹昕的这种行为很容易理解。
天坛说是天坛,其实是在皇寺中建造的,到时皇帝与众臣祭天,少不了要住在皇寺中,尹昕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和他住在一起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