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西启公主,原为国事分忧。”
“你可知北临黎王心思缜密,谋略过人,嫁于他恐非你之福?”
“我乃西启公主,此去只为结两国之好,西启之围既解,便是我的幸事。”
漫夭展袖下拜,以额点地,“臣妹愿前去北临和亲!”
……
临走前,漫夭深深望着她的齐哥哥,透过他的视线,仿佛又入了一个美梦,双眸闪着星芒——她是真的高兴,高兴能给齐哥哥分忧,又带了许多私心,想去北临,想去她真正的家乡,挖掘当年秦家惨案下的真相。
“齐哥哥,你吃的那碟点心不是我亲手做的。”
“我知道。”
见他唇边不自觉地漏出一点笑意,漫夭调皮地倾身上前,也取了一块红豆糕放入口中尝了尝——极为普通的味道,也是宫中尚食局一贯的口味。
宫娥宦官进来学的第一道,便是板性子,他们不该再有强烈的喜怒哀乐,一切都是为了伺候贵人们,自当以贵人的喜好为准——所以尚食局里□□出来的,不可能露出峥嵘,只有平平淡淡,孰无特色。
——她输的心服口服。
漫夭舒了一口气,有些惆怅,更多的是一些窃喜,望着全无自觉的齐哥哥,嗔了他一句。
“齐哥哥,你……好笨呐!”
容齐对她的喜怒无常一时无解,略过不提,抽出桌上的密报,朝她招手,“过来,我给你讲讲北临的事,以免你到那里之后手足无措。”
****纪念应该是第五十五条出现的分隔线****
“陛下有旨,为显我主圣意,愿与北临永为交好,特派容乐长公主前往和亲。望北临黎王宗政无忧,与我大启容乐长公主琴瑟和谐,共谱佳话,钦此——”
宫内金钟九响,代表长公主启程了。
忆如跟随御膳房的一众宫娥宦官在第一声钟响时一起跪在地上于心中默默送别长公主。
“长公主命你绣她出嫁的盖头,还有一对荷包。”
“这——是。”
忆如缩在袖中的十指上缠了白布,隐隐有血色透出。
尚服局进上的凤凰纱和捶打的极细的金线都是世上罕有的好料子好线,倒叫她捻起针线每每有些心惊胆战。
时间太紧,她还需当差,咬牙挤出时间,每日里只能睡上两个时辰不到,如此紧赶慢赶,终于在长公主出嫁前将盖头和荷包绣完……想必和尚服局精心裁制缝绣的嫁衣想必,实在粗陋吧。
“这是朕自小佩戴在身边的玉佩,你将它带在身上,它会代替朕护你平安。”
漫夭留恋不舍地望着皇兄身后的皇宫,也满目眷恋地望着不知几时还能再见的皇兄,只盼短短时间内,能将对方的身影清晰地刻在心尖上才好。
“皇兄保重好身体,切勿太过操劳国事伤了身呐。”
她鞠起双手捧过那枚玉佩,从腰间取出一个绣着合欢花的荷包,郑重塞入其中,又取出另一个绣着玉兰花的荷包,放于皇兄的掌中。
“日后……皇兄别忘了谢我,玉佩我先收下了。”
她眼含着泪,突然噗嗤笑出声,忍不住娇滴滴地问了句:“皇兄,我好看吗?”
“自然是好看的。”
那我在你眼中最好看吗?
她不敢问出声,视线尽头有那么一个女子,穿着最普通的宫娥衣裳,靠在鱼池边的礁石上,低着纤纤的雪白颈项,为他们打点衣裳。
虽然总低着头,但她长什么模样呢?……生的挺好,白白净净,眉眼弯弯,并不算绝顶出色的容貌,文秀娟丽,静静呆在一旁的模样很有些诗书气,倒是和齐哥哥很配。
“齐哥哥,一定要保重。”
透过红色的纱,世间的一切都化作朦朦胧胧的淡红色光影,待马车的门阖上,只剩下她一人,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她方才心中一震——要上路了!
九下钟声,礼毕。
从地上爬起的忆如一时头重脚轻,眼前不断又黑影掠过。
想是她的面色太过难看,眼底挂着青紫的眼圈,一时如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般轻飘飘的怕人,身边的宫娥不断回头看她。
“大喜的日子,都给杂家打起精神!”
司膳的训诫话音还未落,人群里传来许多声惊呼。
“有人晕倒了!”
嘿!哪个没脸没皮的小贱人,如此下杂家的脸面!
司膳面色一黑,腮帮子一股,使劲拍打一旁的徒弟。
“还不丢出去!病歪歪的,小心过了病气!一个一个的,都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丢谁哪?”
拂尘一挥,下一瞬,紫衣大监的官袍闪得司膳眼睛疼了会儿,随后露出的蔚蓝衣角将他吓的原地跳起——也实在为难他胖墩墩连屈膝也困难的身体。
“陛、陛下?!”
……
“世间安能有你这样蠢笨之人,一时看顾不到便能闯祸。”
忆如耳畔听到温吞吞的数落声,悄悄睁开一丝眼缝,衣襟口露出的半幅玉兰花叫她迟钝的脑子湖成团。
这不是她给公主绣的嫁妆?
但她实在太困,身下一摇一晃,晃得她头更晕乎,卸下了往日的防备,毫无知觉地靠在人胸口处,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