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最近倒是颇有雅兴。”
一身白衣的上神身畔跟着一只亦步亦趋的梅花魇兽,左手托一支玉瓶,漫步天河中徐徐逆流而上。碎裂星光汇聚成流,约莫没过脚踝处,汤汤流水声中,连唧唧狺狺的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估计这般晚的天色都已经偃旗息鼓跑周公那里烦人去了。
润玉时不时停下脚步,右手掐诀,熠熠星光的洪流间跃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落入玉瓶中,如此收集半天,方铺满一层瓶底。
“看你身上灵力,精纯更胜以往,我倒是要在这里恭喜你一番了。”
旭凤双手背在身后,皱眉扫视天河清寂,四下里悄无人烟不说,万籁寂静,确实寒夜孤寂冷清,也难为他这位兄长担当夜神之职千余年。
润玉低头看闪烁流光的天河中自己晃动的倒影,收起手上宝瓶,“火神闭关而出,不去父帝母神那里拜见,反而晃到天河一带——有事直说便是。”
他这兄长,性情冷清之余又有几分难以捉摸,平日又需司星值夜,少露面于仙神之间,兄弟俩日常相见竟多在朝拜、庆典之时,待到此时见他孤身一人身边仅有魇兽相伴,旭凤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母神爱子之心,终是几番连累夜神,叫他难上加难,如今是越发的紧闭宫门不爱现于人前。
旭凤咳嗽两声清了清喉咙,才将搁在胸口的信拿出,“魔界鎏英公主托我转送信件予兄长。”
夜神不解地偏过头,鎏英公主虽与他有协手降服穷奇之义,但论情,恐及不上火神一二,有什么事需要越过火神给他来信?
他展开信纸,缓缓读下去,双瞳蓦然一缩,手背青筋一跳,已然将信捏成一团。
“转告鎏英公主,必不负所托,且放心吧。”
待火神飞远,天河岸边才倏忽突然凝出一团雾气,一个文秀矮小的天兵朝夜神抱拳行礼。
‘他’从眼角余光内悄悄打量脸色有些阴沉的夜神,迟疑半晌才咬牙报告道:“……我今日打扫收拾发现大殿准备给天后祝寿的从天河所采的露水少了半瓶。”
润玉看‘他’半晌,方才慢悠悠吩咐道:“既然少了,换一个瓶子装就是——你去找个合适的来吧。”
“是。”天兵走前又回头望了望站于天河岸边的夜神,只觉得星光明灭之间,夜神更像挂在天边的月亮,万分……难以接近。
****纪念第十四条出现的分隔线****
人间四大乐事谓之吃、喝、玩、乐。
吃啊喝的,她倒是很喜欢,但什么青楼楚馆,醉卧美人膝什么的——为什么要枕着人膝盖睡觉,这样比较睡得舒服吗?没有啊,她躺过连翘的腿,硌得慌。
“还说呢——要不是你一听牡丹、海棠就跑的魂都掉了,现在咱们已经靠在软玉温香上,享尽左拥右抱的艳福呢!”
扑哧君全身没骨头一样靠在桌旁,单手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她如今是逃到人间的,听了长芳主、海棠芳主的名字能不吓一跳?没脚软跑不动都是她如今胆子练大了呢!
“这里到底是哪儿啊?”
两个穿粉着绿衣衫单薄的小倌儿靠上前来,夭夭娇娇地掩嘴而笑,比出兰花指朝她面上虚点,“公子真爱说笑,这里当然是戏园啦!”
说话间,刚刚在那个叫青楼,但修的千红万紫的全是姑娘的地方一样甜腻到发臭的脂粉味儿迎面扑来,叫锦觅不满地微噘双唇。
她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便见右边一个大肉墩子似的男人挑起一个小倌儿的下巴,涎笑道:“莺歌儿,让爷好好疼疼你~~”
这、这样玩儿啊?晓得了。
一抬头,粉衣小倌儿朝她连连眨眼,偏偏还羞答答地半侧过头,叫她虽不明其意,但浑身鸡皮疙瘩突然一阵一阵往上冒,麻得难受。
……这、这难道就是扑哧君说的抛媚眼儿??还真挺酥麻麻的!
另一边的青衣已经给扑哧君满上酒,搭着他的肩膀不断说笑劝酒。
彦佑瞟她一眼,笑眯眯地就着他的手喝酒,一边还递出一个好好享受的眼神。
锦觅又往另一边看看,却见帘幕下有好几个女子挤在一块儿,咯咯发出娇笑。
“那里有姑娘,我能不能和她们一块儿找乐子?”
瞧她们笑得花枝乱颤,显然意兴盎然,她觉着那边比较好玩的样子。
彦佑顺着她的手指一看,立刻来了精神,“莺莺、娇杏、红蕊……啊呀呀,这么多花魁娘子怎么都跑来戏园子了!”
待女子们分开来,围绕中间的人坐成一圈,才叫彦佑羡慕嫉妒恨——不过一个小白脸,怎么能有这么大的福分将城里最有名的花魁们全叫来哟!
偏偏那杏眼琼鼻唇若涂朱的小白脸瞥见他们这桌,双眼一亮,倨傲地勾勾手指。
也不知锦觅中了什么邪,见到手势,立刻哒哒哒跑过去。
“你怎么也跑戏园子来啦?”锦觅打量她半天,靠近嗅了嗅,才不解地问道,“真奇怪,为什么嗅不到你身上的气息,要不是你脖子上的玉,我真不敢认你呢。”
忆如将衣领间露出半块儿的血色玉珏胡乱塞入怀里,靠在红蕊高耸的胸脯上,满脸舒爽地一口一个品尝美人儿们剥好递到嘴边的水果。
她举起扇子,扇尖挑起给她捶腿的莺莺小脸,但见她盈盈垂首间,细长颈项微弯的风情,朝她睇来含情脉脉的一眼,嗔道:“公子,莺莺服侍的可还周到?”
她抬下巴指指巴巴朝她靠来的锦觅,含笑一展折扇,“我这小兄弟俊俏吧,给她让个座儿。”
“俊得很、俊得很——”身段最柔软娇小的娇杏双臂揽住锦觅,不断朝她耳朵呵气,叫她万分不习惯地摇头躲来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