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恣意嚣张、毫不惧怕的态度让本次主战的豲子很是讶异,“烟花”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就算未曾直面过,也不当如此安适,如同摆在面前的不过是小儿玩意。是自大狂妄,还是有什么他们没有察觉的图谋?他虽不如丁石冲动、脾气火爆,可要他立时想出对方有何图谋却也不能。怎么看对方也不像有什么能挡住“烟花”的神兵利器,是虚张声势?不合时宜地他想起东方永安与李无策面上那欲说还休的犹疑。
管他呢!他暗骂一句,下令:“装弹,准备!”三十架投石机的弹袋里装填上“烟花”,对准城头,蓄势待发。红色的令旗高高扬起,自从大用“烟花”后,指挥抛石机的令旗就固用红色,鲜红鲜明,火与血的颜色。
就在令旗即将劈下,哨箭即将升空之时,城墙头有了回应,远望过去好像竖起了一排排黑柱子,密密麻麻,眨眼就黑压压一片,突兀又莫名。令旗应该要劈下去,可是高举的手却僵住,豲子一时看不清对面竖起的是什么,心却不由自主地扑通跳,仿若这一旗劈下去,自己就犯下什么弥天大错。
他瞥一眼侧后方的云车,对方弄虚做鬼,瞭望兵也该吭一声。下一瞬,巨人噔噔蹬跑过来,他因为身形巨大,跑起来地动山摇,像踩在自己心坎上。
豲子没好气:“阵前火急火燎,成何体统?”
“你看。”巨人将瞭望兵的窥管递给他。
豲子迟疑了一下举起窥管朝城头望去,只望了一眼,怒冲冲将窥管丢回给巨人,骂道:“兔崽子,狗娘养的!”也许从城头竖起黑柱子,他就猜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东方永安说得没错,他们用不了“烟花”,看见了没法装作没看见,知晓了没法当作不知晓。因为这是争战,不是屠杀,即便手上染血,他们依然自认不是屠夫。
太和城最大的倚仗不是高墙深沟、不是刀枪剑戟、不是十万守军,是四十万平民!伐笱为什么有恃无恐?因为他将四十万平民,当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肉盾!“烟花”不是无坚不摧?安字军不是号称正义之师?那就看看它敢不敢碾碎一城百姓!
安字军不敢,豲子、巨人不敢,东方永安也不敢。那只疯狗抓住了安字军的痛点,阻止他们他做到了。
“那只贱狗!”回到大帐,豲子一拳砸碎椅子,“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怪不得外围失利,他就立刻将兵力收缩回城,径直将卫城抛弃了,太和根本不惧围城,现“烟花”又被束缚,围不得攻不得,这个要塞稳稳而立。“他怎能如此倒行逆施?”
“要不怎么叫疯狗?”李无策淡淡道。
“这下该怎么办?”“烟花”威力大没错,却没什么准头,而且要的就是先声夺人,一旦启用,铺天盖地的浓烟烈火与天塌地陷般的爆炸,一下子就能摧毁敌人的士气。此等情势下,要将成百上千的“烟花”砸过去,太和城墙固然会被炸毁,城墙头乃至靠近城墙所有人伐笱不可能只在城墙竖立人盾,以那疯子的无耻程度,必然尽可能将人群赶到“烟花”射程内都会尸骨无存。
东方永安:“等。”
李无策:“上一次我没在场,看来此番有机会亲眼见识。”
豲子眼睛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