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走后,王义跑去廊下,廊下站着的人锦袍玉带,面若明玉,正是李明珏,他道:“有劳你了。”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见一见?”
他却摇头:“不必了,我能为她们做的只有这些,见了徒叫她们失望。”
王义笑:“没想到殿下也有怯场的时候。”又正色道,“你也不用自责,杀东方将军抄东方家的又不是你,皇帝的事,你管得了什么?东方永安帮你一回,你帮她一回就罢了,你不欠她的,我王义俗人一个,凡事讲个利字,照我看不欠人不吃亏就成。实话说吧,她们若流落别家教坊什么的,谁知道会遭遇什么,如今在我家,虽不会当小姐供着,也不叫她们冻着饿着,过两日我再去将她们的丫头寻来,作个伴好叫她们早些适应,你可放心了。”
“我自放心,这笔人情账我记着了。”
王义脸一板道:“谁要你记着?话我怎么跟她们说的,也怎么跟你说,只是我府里正好缺人,不是白养她们,该使唤的我半点不会客气,所以她们不欠我,你也不欠我,明白?你也别再说什么我不乐意听的话,到时管你天王老子,我也不搭理!”
“好,那就不说,咱们叫上阿易吃茶看戏去如何?”
王义眉开眼笑:“这才对,走嘞。”
两人勾肩搭背往街上去了。
再说这边,管家将东方永安二人带到后院交给专管婢女的嬷嬷,那嬷嬷亦是三十来岁,召来众人说两句“新来了人丁,大家以后互相照应”之类的话,便领她们先去认床铺。因接手时王总管说了句多关照些,别亏待了二人,于是这嬷嬷分派了间上等婢女的房间给她们。
进屋两人赞叹,不愧是富豪人家,婢女的房间都比普通人家小姐的闺房要好上许多,地上铺着木板,顶上雕花,房间两个床铺一排,共有三排,各自配有梳妆台,小物品柜,还有绣花精美的屏风,好似军营的宿舍,却又比宿舍华丽得多,东方永安不禁赞叹钱在何时都是好物,怪不得引无数人竞夺,好在她在东方府待过,不至于像个土包子进城。
“还算能住人,这边靠窗好,我便睡这张床吧。”东方苏苏一眼相中窗台下的床铺,嬷嬷道:“行,你们两就睡那边,小菊去将兰儿叫回来,让她收拾收拾搬到其他床铺上去。”屋里丫头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带着另一个丫头回来。
那叫兰儿的丫头进来就说:“这屋里还有空床铺,正好给她们,嬷嬷叫我搬什么?”
嬷嬷道:“你是老人了,她们新来的关照些。”
那兰儿已有些不高兴,见东方苏苏已经将她的东西搬到另一张床铺更是怒上心头冷笑一声:“嬷嬷也这么说,既是新来的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随即走过去将自己的东西搬回来挤开东方苏苏,“走开,这是我的床,你的在那边,自行过去。”
初来乍到不宜得罪人,东方永安上去欲劝,东方苏苏道了句:“我的事你别管!”过去一把抓住床褥,“今儿个我还偏要这床了,本小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兰儿哈哈大笑:“笑死个人,还本小姐,你当自己是谁呢?东方府的小姐?你东方家早没了,连个渣都不剩,哦不,还剩两个渣,嚣张个什么劲!”东方苏苏气得吹鼻子瞪眼:“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说!”说着上手,两人竟扭打起来。
嬷嬷骂道:“混账!大白天的事没干呢倒为张床打起来,闹什么闹,平日婆子我太惯着你们了?”便去叫来护院将两人拉开,一并到院子里罚跪,没少引来人看笑话。
东方苏苏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往日被东方永安欺负就罢了,那好歹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嫡小姐,如今却受一个丫鬟婆子的气,又被人指指点点,脸上挂不住,羞愤交加哇一声大哭起来:“老天怎么这么不开眼,什么人也能给我气受了。”又朝东方永安,“你还是不是东方家的!就这么看我挨欺负。”
东方永安道:“不是你让我别管你事?”
“你!你这个臭混蛋!死丫头!”
东方永安进屋去不再理会她,天黑以后两人跪完回屋,兰儿往窗下走去,却见自己的被褥又被丢走,气得大喊:“谁!”屋里收拾准备休息的丫头都停下,默默看她又看看坐在窗下的东方永安,不敢作声。
“是你!”兰儿正憋了一天的气上去一巴掌扇过去被东方永安抓住,推了个趔趄。“好啊,你们姐妹两一个比一个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是不是?”
东方永安道:“这本是苏苏的不对,但东方家岂是你编排得了的?今日便叫你见识,什么叫东方家的小姐,什么叫嚣张。”她喝道,“东方苏苏过来!”
东方苏苏揉着麻木的腿正进屋听东方永安陡然一喝,吓一跳,讷讷地过去:“干,干什么,不是我骂你两句你就要找我算账吧。”
东方永安朝窗下那张床努努嘴:“那床是你的了,自己去铺。”又朝兰儿,“你记住,就算东方家没了,她也不是你能欺负!”
兰儿愤愤跺一脚:“你们给我等着!日后有你们好受!”
东方永安本做好一屋子都没好脸色的打算,却见其他三个丫头,有的不满,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惴惴不安,就这么几个人也不是一条心,可见有人处便有是非。
她与东方苏苏一排,对头而睡,熄灯后,东方苏苏声音传来:“你可别指望我谢你。”
她道:“你的谢又不值几斤几两。”
“果然还是你最惹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