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黎明时分,北坞山脉亮了一夜的灯火才熄灭,不远处就又射|来了几道强光。
迎着将出未出的初阳,十几艘飞舟破空而来。
金碧荧煌,钉头磷磷,象征着身份的各式徽章图纹在旗帜上高高飘扬。
而这,只是开始。
在其之后,雕梁画栋丹楹刻桷的殿台楼阁、玉角天马拉着的金顶马车、各式灵兽各式兵器,不稍片刻就将整片天幕占满了。
混乱了一整夜的北坞山脉,随着各个书院的老师和各个家族的长辈的到来,终于有了秩序。
沈谦背着程溪一路走来,都能不断地看见有人上山,又有人抬着伤员匆匆下山。
堵塞或断裂了的山路,都有人在清理和维护。
因为惊慌失措而冲出来的凶兽,也有专门的人负责引导,将它们带回山脉内部去。
“许久未见,壬州倒还是老样子。”陈浩北飘在半空,眸色里的柔和,倒是冲淡了些许面上的冷淡:“这九州之中,怕也只有壬州有这种效率。”
的确。
一发生些什么天灾人祸,壬州的处理效率绝对是最高的。毕竟一嘛,学生好使唤;二嘛,学生后面的家族为了他们的宝贝疙瘩,也好使唤。
程溪窝在沈谦背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醒了?”沈谦轻声哄着:“快到驿站了,想吃什么早餐?”
“嗯......”程溪歪了歪脑袋:“馄饨面,我想吃馄饨了。”
“什么馅?”
“虾仁馅的!”
“还有呢?”
“虾饺,黄金糕,小笼包!”
“嗯。”
陈浩北:......???
却不知与此同时,驿站小院内,一片狼藉。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陆家越被迫禁锢在侍卫手里,眼看着穆童潼被一把摔在了地上,气得眼睛都红了。
“陆公子这话怎么说的呢?”额间绘着精细花钿的女子巧笑嫣然,芊芊细指捏着一柄团扇,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这群刁民还敢在皇家面前拿捏架子这李生潮也是个没用的,竟然还被你们唬了回来。”
说着,她扫了眼被摁压住的穆童潼,看见那张姿色秀丽的脸时,目光一顿:“青葙,把她拖去厨房,让她好生为殿下准备吃食——记住,不准她踏出厨房半步!”
制住穆童潼的丫鬟点了点头,乖巧地应是。
眼看着她就要把人拉下去了,秦语蓉眼一眯,忽地站起了身:“等等。”
“你想干什么?”陆家越狠狠地踹了一脚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桌子:“死女人,不准打潼姐的主意!”
石桌重有千钧,被这么一踹顿时就携带着猎猎风声撞向了秦语蓉。
只是还没能挨到秦语蓉一根头发丝,石桌就轰然破碎,在半途炸裂开来。
“石仲,怎么办事的!”秦语蓉脸色一青,放下团扇厉声道:“给我把他的脚折了!”
“不行!”穆童潼奋力一挣,却还是没能挣脱开钳制,可抓着陆家越的人已经抬起了手,见状她不由得更急了:“让!我们让!我们把院子给你们!”
“现在才求饶,晚了。”秦语蓉扇了扇团扇,眉眼的狠辣硬生生将一张姣好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动手!”
“啊——!”
穆童潼听着陆家越的哀嚎,眼瞳剧烈一缩:“大越!”
陆家越落了满脸冷汗,却是死死咬住了牙关不再出声了。
他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手指痉挛一般抽搐着。
秦语蓉快意地继续吩咐道:“青葙,把这个女的脸也给我划了!”
“……这不好吧。”秦语蓉身边,青苓迟疑着道:“毕竟是岳覃书院的学生,他们的师长不一会儿可能就到了,小姐要出气,折了那男的手脚就好,再折腾多一个人,怕是会把事情闹大。”
青葙本来已经把沾了毒的匕首掏出来了,听了青苓的话,不由得又把匕首先放下了。
穆童潼喘着粗气,双目赤红地望着她们。
“有什么不好的。”秦语蓉满不在乎地嗤笑:“难不成莫和还能为了两个名不经传的平民,来找我算账更何况,三殿下可是在这儿呢。”
“反正薛老师和李副院长都来了——听说陶安公公也亲自来了,三殿下相必很快就会登上幽篁,这间院子……”青苓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她已经俯下身子,几乎是贴着秦语蓉的耳朵继续说的了:“小姐何必要在这些贱民身上浪费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能跟着三殿下登上幽篁。”
秦语蓉听罢不由得喜上眉梢:“此话当真陶安公公带着幽篁来了!”
“宫里头许氏那位娘娘圣眷正浓,这些年哪位的风头比得过三殿下”青苓小声建议着:“夫人刚传来的信,奴婢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您就来这儿了,现下发泄得也够了,还是赶紧些换件衣服,去见三殿下吧。”
“那便算他们走运。”秦语蓉大发慈悲地摇了摇团扇:“青葙,把她脸划了,我们就走吧。”
“是,小姐。”青葙抬起了匕首。
可也才刚刚抬起,一道白影转眼间就猛地出现在眼前,锵的一声就将匕首击碎了!
击碎匕首后,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青葙!
嘭!
青葙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摔出了几米外了。
瞧清楚了那白影是何物之后,秦语蓉连连后退几步,身边也立即围上了一群侍卫。
“李生潮这个废物!”秦语蓉怨恨地骂道:“连个人都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