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绣听了没说什么:
“大军、爱军,吃饱了没?吃好了帮妈烧水,明儿过大年了,都给你们好好洗洗澡,除除尘。搁这儿厨房洗了不用怕冻着。”
卞大军一听洗澡过年,眼睛一亮,“妈我吃好了,洗完澡能穿新买的衣服吗?”
郭云绣:“皮小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穿,明儿过年才能穿新衣服,晚上穿了新衣服弄脏了,明儿可没得穿了。”
卞大军一听能穿新衣服,赶紧保证:
“妈,我保证不弄脏,穿了新衣服我哪都不去了,就在家捂被窝。”
于是这边娘四个欢欢喜喜地洗洗刷刷,郭云绣先打了热水给闺女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给闺女穿上新买的鹅黄色带帽子棉袄,黑色灯芯绒棉裤,配上被热气熏的粉粉的嘟嘟脸,黑葡萄样的大眼睛,别提多可爱。
这套衣服是卞轻轻自己在店里选的,她自己还是很喜欢的,虽然不能和后世琳琅满目的款式比。
这个时候农村过年一般都是买布找裁缝做的新衣服,款式单一,颜色也不好看,反正卞轻轻是不想穿的。
卞轻轻被安置在炉子边烤火,顺便把头发烤干了。
卞长金去老宅送年礼也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没说因为什么原因,一家人也很默契地没人问。
第二天早上一开门,白茫茫一片,整个村庄被厚厚的一层白雪覆盖着,像是一个欣喜的顽童褪去了旧衣换了新颜。
天一亮都起了个早,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穿上新买的衣服,村里年夜饭年俗就是赶早不赶晚,一上午杀鸡宰鸭、杀鱼割肉,吃的喝的准备妥当。
卞长金带着三个孩子写了家里用的春联,调了浆糊,木门上旧春联撕掉,刷了浆糊,贴上红彤彤的新春联。
再把旧的中堂年画换上,是卞轻轻挑的梅竹图,条案上摆上双份的香炉、红烛、红纸糕、大葱。
颓败的茅草屋顿时一派新年新气象,看得人心里十分喜庆。
下午三点一过,村子里开始陆续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卞大军和卞爱军早早地把爆竹拴在长长的竹竿头上。
一听已经被别人家抢了先,两人都急了,不停的催:
“妈,好了没啊?咱家都被抢了先了。”
郭云绣:“快了快了,吃年夜饭着什么急?瞧把你两猴急的,爆竹等着你爸来放,你两年纪还小,不准放。”
卞大军和卞爱军失望的苦着两张小脸,他们可是早商量好了,今天老大放爆竹,明天老二放爆竹。
卞轻轻看着两个熊孩子胆子这么大,吓唬道:
“爆竹炸手可疼了,去年杨远山不听话玩炮仗,手指炸没了。大哥二哥你们手指不想要啦?”
郭云绣补刀:“谁要不听话敢去偷玩炮仗,过年压岁红包没他的份。”
卞长金:“正好新买的牛皮腰带,不知道抽人顺不顺手,有机会试试。”
“······”卞大军和卞爱军。
最终卞长金看两个儿子委屈巴巴的小脸不忍心,又找了根竹竿给之前的竹竿接了一节。
卞大军和卞爱军欢欣鼓舞地扛着五米长的竹竿放了爆竹。
今年的年夜饭是分家以来最丰盛的,郭云绣也是发狠的想,自家靠自己也能过得不比别人差。
牟足了劲做了一桌好菜,红烧肉、软烧鱼、莲藕猪骨汤、老母鸡汤、老鸭炖黄豆、松花蛋、爆炒腊香肠、炸酥肉、卤肉拼盘、香菇焖鸡、炸春卷、蒸团子,整整十二道大菜,惊呆了三个小盆友。
“哇~哇~真好吃!这么多菜全是我爱吃的,真想天天过年!”卞大军吃的满口流油,幸福的冒泡啊。
卞轻轻也是被她妈惊到了,虽然知道她妈做菜手艺好,没想到能烧出这么多好菜。
这会儿的食材还是纯天然的,油还是自家榨的菜籽油,每一道菜都香的让人咬舌头啊!
要不是今天过年,家家户户都做了好肉好菜,绝对能馋哭隔壁小孩!
一顿年夜饭吃的一家人从没这么满足过,吃完饭大人孩子排排坐着烤火,消消食,全吃撑了。
除夕守岁,卞轻轻和大哥二哥好一顿彩衣娱亲,磕头拜年,欢欢喜喜地讨了大红包。
家里也没个电视可以看个春晚,没有什么娱乐消遣节目,一家人乐呵呵的围着桌子包起了饺子。
除夕夜可不只是吃最丰盛的年夜饭,还要吃岁更饺子。
挂钟一敲响了夜里十二点的钟声,卞长金带着卞大军和卞爱军,欢欢喜喜地去放了迎喜接福的爆竹。
卞轻轻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不再有重生以来的惶惶,只有一片宁静的祥和。
上一世她只会因为父亲偏向老屋伤了母亲的心,而埋怨父亲带给家里很多伤痛和不公。
这一次她一定会做一个不吝啬说爱的女儿。
旧的一年已经远去,新的一年已经来临,她一定会走出一条铺满鲜花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