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桑榆接到电话,张薇薇即将生产。
那天沈桑榆被吓了一跳,不是说还要过几天吗,这样的话算不算早产啊,对宝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沈桑榆边想着这些恼人的问题,抓起包就跑了出去。
她赶到的时候,张薇薇已经进手术室了,护工在手术室外等待。
沈桑榆跑到了护工面前,满头大汗地停不下来喘气。
护工搀住她单薄的肩膀:“沈小姐你放心,这是正常的,刚才我已经带薇薇走了几圈,缓解了一下,不会有事的。”
沈桑榆点点头,意示她坐下,自己也坐下。
沈桑榆确实累的够呛,以前参加八百米比赛都没这么费力。
大概因为区别就是,八百米的终点只有红带子,这次奔跑的终点是个朋友。
沈桑榆焦急地等待着,却不流露于形色。
她又想起前阵子张薇薇同自己闲聊,说医院有开除她的意向。
沈桑榆问为什么,张薇薇耸了耸肩:“朱尤呗,在我工作的医院成了帮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沈桑榆是个念旧的人,有可能一件小物品,一句话,一个人,都能让她念及许多过往。
但她始终是不会有表情的,即使内心汹涌澎湃。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张薇薇就被推着出来了。
张薇薇毕竟是护士,对本行自然了解的比旁人多,怀宝宝这几个月来,她按照标准对自己的饮食习惯还有睡眠时间有严格的控制,所以最后生产十分顺利。
沈桑榆被吓了一头密密麻麻的汗,跟在医护车后面跑向病房。
张薇薇状态很好,生产下来几乎就不疼了,还乐呵乐呵地在那儿吃零食。由于孩子早产,所以需要被送到保温箱观察一周。沈桑榆还没来得及去看,听张薇薇说是个女孩。
沈桑榆并不关心这些事,她只关心自己的朋友是否安好。
“要不,我让我孩子认你做干妈吧,你这两个月这么照顾我。”张薇薇说。
沈桑榆内心拒绝,她才十八岁,她还是少女,她不要当妈妈。
嘴上却说:“都可以,想好名字了吗?”
“还没呢,回头去看看朱尤,让他取。”
这对夫妇确实情比金坚,上次出事后,朱尤向怀孕的妻子解释说拿把刀是他在家切水果,忽然撞到张薇薇回家来,来不及收场,只能握在手里了。
张薇薇与他同床共枕两年,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沈桑榆忽然感叹了一下各不一样的人生。
在这条路上,她休了学,放弃了别人口中的大好前程;向眠被谋杀,在她去世前沈桑榆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朱尤也才二十三岁,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就遵从家里的安排结了婚,现在已经有了宝宝;至于蒋孟,中学时期那个最不起眼的男孩,用大学一年的时间拼了命一样修完课程,和姐姐同开了一家诊所。
这条路的分叉口很多,谁也不知道走的是哪一条,只能边走边看,对前方永怀光明的希冀。
沈桑榆等张薇薇检查报告出来没什么问题后,就回家做饭了。
家里的老人整天不说话,总用那枯涸的双目无神地盯着外面,日复一日,状态越来越不好。
但沈桑榆却不知道说什么,也许,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每天吃抗抑郁的药会有很严重的副作用,记忆力退化,还会产生依赖性。
她发现自己再也不如从前了,现在的她,连上一秒的事情都可以忘得干干净净。
她已经服药服了快一年了,犯病时的痛苦确实要比平时少那么一点点。
沈桑榆不知下了什么决心,她决定不再服药了。
对她来说,无论多大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终归是要过去的。
现在正在所经历的这一切,大概就是上帝向她这个天才收回的代价吧。
沈桑榆忽然隔着一层薄纱望着自己的手臂,那层薄纱下,青紫一片。
所以,这个夏天,她没有穿一件短袖衫,她怕别人看见。
外界的目光把沈桑榆囚禁在一个小小的区域内,一旦沈桑榆露出爪牙,想要挣脱,外界便会无声中打压她,消磨她的仅存的快乐。
沈桑榆早就明白故步自封了,她画地为牢,卑微的只祈求过好目前算得上平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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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宜生刚好收到尸检报告,得出来结论。
周晴是被奸杀。
每年全国会发生无数性侵案例,有的选择私了,有的坚强地在法庭上面对丑恶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