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云雀出了院门,一直窝在辛螺院子旁边屋檐阴影下的一道影子这才动了动,三两步蹩进了那道虚掩的院门里,飞快地绕到了屋后面。
偏角的一间房子背后,果然在木板筑就的屋墙上有一个小洞,此时透出一点灯光,在黑夜里根本就不用人去费心寻找。
黑影立即屏住了呼吸,急哄哄地将眼睛贴了上去,耳里只听到水声淅淅沥沥响着,透过那处小洞,看到的却是一架衣架,上面挂了一件湖蓝色的外衣,恰好很不巧地从这个方向遮住了大半个浴桶。
黑影一急,伸指就想把那小洞抠大一些,脑后却传来“嘭”的一声响,眼睛一黑就栽了下去。
她刚才那手法虽然粗劣,幸好这人色迷心窍,算是勉强把鱼给钓着了,死色狼,一棒槌走你!辛螺长吐了一口气,正打算把手里那只棒槌丢下,背后的院墙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惊得她下意识地拿棒槌护在胸前转身看去。
一道黑影有些狼狈地站稳了身形,抬头看到眼前的情形,愣了片刻,只一晃就奔到了辛螺身边,一把捂紧了她的嘴,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不许喊!”
这算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才刚把这王管事放倒呢,一回头就落到了别人手里!
辛螺握着棒槌的手不由紧了紧,面上却乖顺地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努力动了动嘴唇,含混不清地总算吐出了三个字:“我不喊……”
因为被捂了嘴,辛螺的话只能勉强听清,陈延陵却一下子松开了手,还偷偷将手掌在衣服上轻轻擦了擦:女孩儿嘴唇明明只是微微蠕动着发了一点儿声音,却让他手心又麻又痒……
只是他才松开手,女孩子虽然没有喊叫,手里的棒槌却猛地往他面门呼来;陈延陵随手轻轻一拨,辛螺手里的棒槌就飞了出去,然后两只手眨眼间就被他反拧到了身后,嘴也重新被捂住了。
要不是刚才他才跳进这墙里的时候就看到这小姑娘就是白天那位拦下祭天礼的七小姐,这会儿这位七小姐的两只胳膊只怕已经废了。
这小姑娘还真是个胆儿大的小辣椒,仗着手里拿只棒槌就敢对付人,不过刚才还真敲晕了一个……
陈延陵掐着辛螺手腕子的力气略加了两分,压沉了声音吓唬她:“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再乱来,我就打晕你!”却是因为夏依土话他会的不多,情急之下说了大燕官话。
大燕人?辛螺的身子微微一僵,老实点了点头。
这人一出手,辛螺就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只是只小蚂蚁,要怎么碾死她就能怎么碾死她,但是他威胁的却是打晕而不是杀了她,看来并不是跟王管事一伙的,或者……只是个恰巧遇上的小偷?
只这一恍儿的工夫,刚才后脑被敲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王管事低低哼了一声,身子动了动,瞧着像是要醒过来。只是不等他彻底清醒,陈延陵就伸脚在他后颈处重重一踹,王管事一声不吭,立即又没了动静。
辛螺心头一松,眼睛眨了眨,低低用鼻子“嗯”了两声。
见女孩儿似乎有话要说,陈延陵只犹豫了片刻,就慢慢松开了手,见小姑娘看起来确实听得懂大燕官话,还不忘低声恐吓了一句:“要是再敢耍花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大侠高抬贵手,我房间桌子上的妆奁里还有些首饰和银钱,大侠手头紧张只管取走,我绝对不会叫喊的——”辛螺生怕自己的嘴又被捂住,将声音压得极低一气儿说了出来,也用大燕官话答了,“大侠要是不放心,只管绑了我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