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光,麟毓总是黏在他身边,偶尔躲进他宽大的袖子,在他作画的时候踩几个乱七八糟的脚印,又或者在他化为原型的时候藏进他颈后的毛发里——他从未告诉她,那个位置只能是伴侣才能触碰。
他处处纵容,柔软得不像自己。
直到那一日,他刚刚处理完底下处处给他使绊子企图推翻他的嫡系一族,便听说她偶然间于乾坤镜里看见了那个年轻的帝君——她的前未婚夫,然后躲在内殿一天没有露头。
他心里焦急,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却并不显露,只淡淡的挥退仙婢,上前将蜷在塌上锦被里的小兽搂进怀里,神色温柔的抚过她的脊背。
“阿毓,我知你难过。”
“可是阿毓,你就是想问他讨个说法,也得快些恢复了人形,才能去找他啊。”
“阿毓,你若是不愿见他,便替你的父兄母亲想想,你是他们最疼爱的幼女,得知你战死沙场,他们该有多难过。”
容祈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也忍不住弥漫起一阵酸涩。
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自己在她身边日夜相伴她也视而不见。
容祈这样想着,全然忘了自己给麟毓的解释是为报恩。
容祈没有发现,怀里的小兽一脸疑惑的望着自己。
麟毓看见敖卿卿的那一刻,的确是伤心的。可她堂堂战神,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当初他不愿回复她的问题,那就是默认放弃了自己。她虽然难过,却也不至于自暴自弃,不过就是有些伤心想好好睡一觉,结果觉睡到一半,这只白泽跑回来神神叨叨的就开始念叨。
麟毓被扰了睡意,有些无奈。
而容祈说着说着越发觉得难过起来,说了这么久,她都没有发现自己受了伤。于是索性解了衣带,露出受伤的胸膛来,一把拎起目瞪口呆的麟毓,将她摁在自己还在流血的心口处:“阿毓,白泽的血肉最具灵气,能助你快速修复,你若真想快点去见他,就喝些我的心头血,调养几日就能化形了!”
麟毓被摁得直翻白眼,不太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男子容色艳丽,衣衫半解,光裸的胸膛上全是新旧伤痕,尤以心口处最甚,一道剑伤直刺进去,伤口处翻着血肉,还在泊泊的往外淌血,麟毓就被摁在心口剑伤处动弹不得。
麟毓口中呜呜着,想问容祈伤得重不重,一张口又被容祈捏住了下巴,被迫咽下容祈的心头血。
麟毓四蹄乱蹬,也被容祈揽住按在胸口,一时间动弹不得。
麟毓被迫咽下几口心头血,忽然觉得周身越来越烫,心里暗道不好,却奈何敌不过容祈的力道,只得任由灵力窜遍全身,四肢隐隐开始闪出金光。
容祈这才发觉不对,松开了钳制住麟毓的手。
便见怀里一阵金光大作,只觉怀里一沉,待容祈睁眼再看时,入目是一头秀丽的乌发,女子眉眼精致,一双水润润的桃花眼似乎气得狠了,眼尾还泛着红,鼻梁秀挺,樱唇微抿。修长的脖颈下勾勒出两弯精致的锁骨,一双藕臂软软的撑在自己的胸膛上,端的是肤如凝脂,色赛霜雪,再往下……
容祈只淡淡的瞟了一眼,便觉鼻头一热,两弯血迹蜿蜒而下——麟毓此刻化形竟未着寸缕!
麟毓一双桃花眼气得发红:“你还看!”
容祈一向聪慧的脑子此刻全成了浆糊,呆愣愣地捂住流血不止的鼻子,通红着脸别过头去。
而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容二的脚步声,伴随着推门的声音,眼看就要迈入殿内。
容祈一把捞过自己宽大的外袍,伸手将麟毓揽进怀里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怀里温香软玉,激得容祈堪堪止住的鼻血又蠢蠢欲动起来。
“公子,我备了伤……”容二目瞪口呆看着塌上衣衫不整的公子,怀里还搂着一个用自家公子的外裳裹着的发髻散乱的女子,凌乱着补完剩下的一个“药”字,扭头就跑。
眼见着容二脚步凌乱,逃一般的跑了出去,麟毓这才自己裹上容祈的外袍,“嗖”的缩回锦被里,声音带着怒气却软软糯糯:“都怪你!”
小姑娘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颗乌黑的脑袋在外面,一双凌厉的桃花眼瞪着容祈,却因着水汪汪的缘故,在容祈看来根本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像把小勾子,勾得容祈心底痒痒的。一眼看去,肌肤赛雪,霞飞双颊,一时间姝色无双。
容祈红着脸捂住鼻子,心里又担忧她的化形,瓮声瓮气的问:“你还好吗?有没有不适?为何不能化出……衣物?”
容祈说着心跳又漏掉了一拍,有点不敢直视麟毓的眼睛。
“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摁住我喝你的血,灵力运转过快吸收不能,我也不会还未运转调息就突然化形!”麟毓说着又瞪容祈:“连最基本的衣物发髻都幻化不出来!”
小姑娘说着想要伸手揪容祈的长发,然而还只动了动,锦被下滑,就露出雪白的肩膀来,麟毓赶紧裹紧了被子:“我要衣服!!”
一阵兵荒马乱以后,麟毓在仙婢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雪白色撒花软烟罗裙,一头乌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正在烦恼用什么束发。
容祈这里素来没有女客,这身雪白的软烟罗裙还是容祈临时用自己的毛发幻化出来的,因为容祈的原型通体雪白,所以裙子也洁白无瑕,麟毓嫌单调,容祈才在裙摆上洒下了些许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