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手让纱儿退了出去,自己靠在床头,一边守着她,一边翻看东槐之前送来的一些情报信件。
屏风外响起轻轻的叩门声,南溟的声音响起:“王爷,武卫遇袭的事情有进展了。”
宸王眉头一皱,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唐无忧,放下信纸,打算出去见南溟,却发现唐无忧的一只手还紧紧抓着他宽大的衣袖。他眼中闪过一片柔色,又隐了去,靠回床头,低声道:“你进来说吧。”
宸王的声音很轻很低,但南溟是习武之人,耳力甚佳,所以还是听到了。他知道宸王放低音量必是怕打扰唐无忧休息,便也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又无声的关上房门,绕进屏风后的卧房,立在床前轻声禀道:
“王爷,先前看到那些尸体上撕裂的伤口,武卫们都以为是山里的野兽跑出来了,然昨夜一队武卫进小燕山寻查,并未见野兽踪迹,反而发现了树林里有人活动的痕迹。至子时他们准备出山时,因为随身携带的油罐洒了,所以并未点火把,结果遭到了袭击。”
宸王一边继续看着信纸,一边淡淡的问道:“可有伤亡?”
南溟答道:“折了两人,杀死对方两人,活捉一人。活捉的那人神情样貌很怪异,面目青紫,獠牙可怖,指甲长而坚硬,力大无穷,若非能两足而立,又穿着衣服,直让人误以为是某种野兽。”
宸王闻言蹙眉看向南溟,问道:“那人带回来了么?”
南溟点头:“带回来了,关在地牢的铁笼里,北苍在审,但他并不畏惧痛楚刑罚,神志似乎也不太清醒,所以现在还没审出什么结果。”
宸王点头,道:“让西岭看看有没有法子。我明天过去。”
南溟点头应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在宸王身边熟睡的唐无忧,踟蹰道:“呃,王爷,还有一件事。”
“说。”
南溟思考了一下,道:“这次抓住匪徒的带队武卫长,曾在唐延将军麾下效力,他认出来,这三个被杀被抓的匪徒,都是唐延将军生前的亲兵。”
宸王黑眸一眯,“他没有认错?”
南溟肯定的回答道:“那名武卫长原本是唐延将军的亲兵管代之一,三年前,他的老母亲病逝,他回家丁忧,所以没跟唐延将军上战场,得以保全性命。他非常肯定的说,这次袭击武卫的三个匪徒原与他朝夕相处过,断不会认错人的。”
宸王沉吟了一下,道:“那个武卫长和他带的那队人都先看管起来,该治伤的治伤,没伤的好吃好喝养着,只不要让他们出去乱说话。一切待我明天看过匪徒再说。”
“是。”
***
西岭的药果然十分有效,第二日一早,唐无忧的烧便完全退了,身上也比风寒之前爽利不少,她遂趁着宸王不在,领着纱儿跑去静宁轩安抚菀娘。
“随宸王去北方?过了元宵节以后走吗?”菀娘有些忧心。
唐无忧点点头,安抚地拍了拍菀娘的手,比划着道:
北方战事不利,皇上有意怪罪舅舅,宸王这次去督军,就是去帮舅舅的。我也想去爹爹牺牲的地方看看。
提起夫君,菀娘的神色黯然下来,嘱咐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不要因为武功好,就随意冒险,乖乖跟在宸王身边,才会安全。”
唐无忧点头,又听菀娘叹道:“我最近不知怎么,总想起你爹,昨晚还梦见他了。”
她自嘲的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床边:“他就站在那儿,披头散发,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又是梦见他了,就问了一句,你今儿怎么不说话了?他却突然哭了。”
说到这,她眼睛有些湿润,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继续道:“他握着我的手,哭着说,我好想你呀,我好想你呀。我也抱着他哭,哭着哭着,好像就醒了。唉,说来咱们也很久没去你爹的坟上看看了。我这身子出不了远门,你走之前替我去一趟吧,上柱香、烧点纸,买点他爱喝的酒洒上,也是尽了咱娘俩的一份心意。”
唐无忧早已泪流满面,接过纱儿递来的绢帕,一边擦泪一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