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忽然起了风,凛冽的寒风呼啸大作,更显得冬夜寒冷,尽管穆枫楼二楼卧房中四角都置了鎏金炭炉,睡得迷糊的唐无忧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身边的热源凑了凑。
宸王正倚在床头靠垫上读书,见她在迷糊中竟主动依偎过来,挑了下墨黑的眉,一动不动地任由她的小脸贴在自己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听着他平稳规律的心跳声,温暖而又安心地沉沉睡去。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为她将锦被拉得严实些,垂眸看着她甜美的睡容,怎么看都觉得颇合自己心意。
床前忽然闪现东槐干瘦的身影,正要说话,却被宸王抬手阻止。他另一手轻轻抚过唐无忧颈后的睡穴,让她睡得更加深沉放松之后,才对东槐点了点头,示意他说话。
“王爷,遵您的吩咐,已借下人们的口舌让皇后娘娘知道太后有意为您指婚,据宫女说,皇后娘娘大怒,连夜从祈福寺启程回宫。”东槐低声恭敬地报告道。
宸王嘴角勾起一丝冰寒的弧度,一边轻轻抚摸着唐无忧的头发,一边低声道:“知道了,继续监视皇后,她若想做什么事来破坏指婚,你们就帮她一把。去吧。”
“是。”东槐应声消失。
宸王将书放在床头案几上,以内力挥灭一室灯烛,拥着熟睡的唐无忧躺进被子里。
窗外夜色深沉,风雪凛冽,而这一刻的穆枫楼中却藏着一室的温暖安宁。
***
翌日,尽管被宸王勒令不准晨起练拳,唐无忧还是一贯的早醒。然而宸王比她醒的还要早,已经出府上朝去了。
她在穆枫楼上小花厅里刚刚喝完每日三餐必有的十全大补鸡汤,就有看门的小厮来报,唐二老爷携女儿来访。
她愣了一下,十分意外,遂让小厮先带着他们去霜枫苑前院的会客厅等着,自己由纱儿帮着换了会客的衣服和妆容。
披上狐裘披风,刚下楼出了霜枫苑后院二门,她就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音,走近些才听清,原来是有人不满小厮没有直接带他们来见自己而大发脾气。
“你算什么东西?!”只听唐语柔娇俏的声音凌厉地教训道,“知道我是谁吗?是你们未来的当家主母!主母要见一个小妾,难道还要问小妾在哪儿见吗?!你们这些王府的奴才竟也如此不懂规矩?等我日后进了府,看不把你们都卖出去当泥腿子做苦力!”
唐无忧转过游廊,只见披着一身艳红锦缎披风的唐语柔和穿着着华贵绿缎面夹袄的唐廷正大模大样的站在前院主屋门口不肯进去,神色傲慢地教训着两个领路的小厮。
他们带来的几个仆从也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德行,仿佛已经打算好未来要如何作威作福了。
而领路的小厮不卑不亢地站着听训,等她骂完了,才面无表情地继续请他们进屋。
院子里扫雪的小厮和站岗巡逻的武卫们则是该干啥就干啥,并不搭理那些人。
唐无忧走过去,示意两个领路的小厮可以退下了,然后径自领着纱儿进屋,也不看那二人一眼。真是给唐家丢人,反正外面刚下完雪挺冷的,他们爱进不进吧。
唐语柔和唐廷自讨了个没趣,遂自己推门进来,见厅内装修华美瑰丽,红木案几、架柜上摆着的具是名贵瓷器、古玩、玉雕,屋中各处放置的奇花异草郁郁葱葱、见所未见,不由得满眼艳羡。
又见到唐无忧脱了披风直接坐上主位,竟又炸庙了起来,指着唐无忧叫道:“大胆!那主人的位置岂是你一个小妾可以坐的?马上给我滚下来!”
不料唐无忧身边的丫鬟比她更凶,颇有威势地训斥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宸王府大呼小叫?不怕宸王爷回来治罪于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