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哼了一声,道:“本王连几十万军队都能统御,还驯不服你一个女人?”遂对外面大声喝道:“来人!”
立刻有在门外守夜的黑甲武卫推门进来等候命令。
“把那个丫鬟给我绑起来,押在院子里跪到天亮!”他扬声命令。
两个黑甲武卫应了一声,走过去抓住纱儿就往门外拖。
“啊!小姐救我!!!”纱儿急忙挣扎求救。
唐无忧这才真的急了,忙用手语比划着道:
我真的知道错啦,以后再也不敢不听你的了,你别罚她,她都是听我的命令做事的,要罚就罚我,罚我抄书,禁足,跪祠堂,或者别的什么都行!
宸王面若寒霜,完全不为所动,冷冷地道:“主子做错事,奴才没有尽到劝导的责任,替主子领罚是天经地义,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帮着你胡来!你若再敢不听话,本王就杀了她!你若敢逃回唐家,本王就灭了唐家满门!”
他知道她不似一般养在深闺的姑娘那样矫情羸弱,从小跟着父亲行军打仗的女孩,必然性格坚韧乐观,就算真的罚在她身上,她也不当回事。但是人都有弱点,她的弱点便是心太软,太容易为别人考虑,所以罚她不如罚她身边的人更有效果。
就像是为了他这个认识时间不长的王爷,这个傻女人也能豁出性命去千里追踪探查敌情。湖城营地中,那由灰隼送回来的布条上,匆匆用血写成的“宸王危险”四个字,深深刺进他的心里。这世上竟真有这样用命去为别人着想的傻瓜!
想起十几年前那场圣寿节宫宴的前一天,年幼的他误入太子宫殿,听见太子哥哥与国舅等人密谋刺杀父皇。他暗自退走,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知道不会有人相信他一个小孩子的话。
所幸上天派她来替父皇挨了那最为致命的一刀,让父皇有机会躲过一劫,让大玉不至立刻沦陷于一个昏聩无能的新帝手中,也让他有机会长大,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能与太子抗衡。
挡这一刀的恩义,父皇未提,但将来他会替他们朱家还。若上天不给他登上那个位置的机会,那就让这样一个傻女人陪着自己共赴黄泉也好!
唐无忧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被他绑在身上准备一起送给阎王了,急急地站起身要用手语与他比划理论,却被他顺势封住双手和唇,没了辩解的机会。
鼻尖传来他衣服上好闻的熏香味儿,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意识却愈发模糊,只在陷入黑暗时觉得右肩上有些温热,恐怕是扯到伤口了。
宸王瞥见她右肩衣物上渲染出的一小块红色血迹,暗自咒骂一声,急忙放开她,将她抱回西厢卧房床上,克制自己恢复成一贯冷漠高贵的模样,然后走出去喊纱儿进来帮唐无忧换药。
跪了小半个时辰的纱儿如蒙大赦,急忙应了一声是,起身跑回自己的丫鬟住处换了一身干衣服,免得给她家小姐沾惹了寒气,又直奔主屋去给唐无忧换药。
放眼天下,能让宸王改主意的,除了皇上也就是她家小姐了。她家小姐真厉害,以后她还是要多听小姐的才好。
***
翌日,唐无忧醒来时已在马车上,厚重的棉锦窗帘掩着后半厢的车窗,只有纱门透过来一些前半厢昏暗的日光,和鎏金小炭炉里幽幽的红光。
入眼的是宸王的黑色缎衣,她正被绒毯和被子暖暖包裹着,靠着他躺在软榻上。可以听见车外轮子转动的声音,和骑兵队伍行进的马蹄声,他们已经又踏上回京的路程了吗?
想起昨晚最后的吻,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变热。感觉自己身上穿着中衣,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你没受伤,此刻已经名副其实,是本王的妾室了。”头顶传来宸王淡淡的调侃声。
她眨了一下眼睛,醒过神儿,抬头看见他英挺而冷硬的面容。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开始,每天在他怀里醒来,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突然又想起昨晚的纱儿和李梅屏,她急忙挣扎着想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比划,却被他隔着被子紧紧抓住,教训道:“你担心的那两个都比你活蹦乱跳,老实呆着,不准扯到伤口。还不到停驻的时辰,再睡会儿。”
她这才安静下来,像条青虫一样老实躺着,随着车轮行进的晃动,又迷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