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云言一直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坐在桌前抄经书。
如墨暗自猜测,大人怎么见了桓王之后这么努力了?
难道是想早点回帝都了?
她也没问,生怕打断她这股子冲劲,只是默默在旁边伺候着。
毕竟等大人下次提笔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结果一抄就是一个晚上,一直到了第二日天际发亮。
云言虽然笔下没停,脑袋里却在思考白天的事。
还没来帝都时,师父和顾大哥就叮嘱过她,现在帝都局势不明,各方势力暗涌不断。
也不知道皇帝忽然召见是什么原因,让她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不要牵扯进乱七八糟的争斗中去。
只管安分守己、装傻充愣就好。
可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要为她赐婚?!
她连帝都有几个皇子良臣都不清楚,就要被一纸定了下半生,一辈子禁锢在这小小的地方。
一听到赐婚二字,都慌了。
当时一冲动直接顶撞了皇上,想来也是后怕。
万一因为抗旨掉了脑袋多不划算,太慌以至于也没等等看皇上赐婚的对象到底是谁。
这几日呆在诏灵寺,倒是省了很多事,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今日桓王来找她,接下来怕是想躲也躲不过去了。
她努力回想了下,来帝都当晚接风宴上见了很多人。
不过就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所有人都只是过来敬酒寒暄,只打了个照面,她也没机会多接触宫里和朝堂的那些人。
但几位王爷和王妃倒是记了几个,太子反正是没看见,似乎还有个勤王也没看见。
跟桓王还有睿王一起寒暄了两句,比起其他王爷,尤其是那个面瘫一样连个正眼都没看她的楦王,桓王人很温和也很有风度,所以印象很好。
今天桓王亲自来找她,除了向她示好拉拢的意思外,还有没有其它她没有领会到的含义?
他的背后又有哪些势力?朝中有多少人在看着?
皇上将她禁足在诏灵寺,她周围至少有五六拨眼线在盯着她。
桓王顶着那么大风险来找她,诚意十足,她到底要不要跟他进一步聊聊?
万一真到了迫不得已必须要选一个的地步,心里也好有个底。
不过桓王貌似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得宠的一位,且他的母妃连嫔在宫中并不受宠,连带着桓王的地位也不是很高。
这位贤王,有没有掺和进那些争斗中?
想不通……
果然如师父和顾大哥所说的那样,她一个人来帝都,还是太草率了。
原本以为皇上把她召来,是要论功行赏呢……
她磕了磕牙,手痒了。
心里很是烦躁,轻手轻脚出了门,不知不觉又来到后山的诵经阁。
发现念经的小和尚又没来,不禁一脚踢翻了地上的坐垫,“出家人真是懈怠。”
没找到小和尚,却在回厢房的路上,意外看见了一念,他正和人在一偏殿后面的亭台旁说话。
这么早起来聊天?
天色很暗,偏殿廊上的灯有点远,背对着这边的两人看得不是很真切。
但听口音是……
北辰的人?!
尽管那两人极力掩饰话里的口音,换做一般人倒也听不出来。
但云言他们这种常年呆在边关、常年在打仗的人,对邻国的人和口音都十分敏感,再怎么掩饰还是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