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是什么人啊？”芽儿稚嫩的声音从季明庭身后传来。

季明庭低头：“我不过是一个旅人罢了。”天地苍茫，我自渺小。恩怨是非，携恩以报罢了。他低头看向芽儿：“芽儿，你家在何处？离竹星县可远吗？”微微张开的凤眸一抹温柔划过。他看着这个跟着他的小姑娘，如此稚嫩，就已经习惯了这般风餐露宿…

“不远的，要走4天。我家在新水村。”芽儿俏声说道。

说是季明庭送她回家，但一直是芽儿在带路。季明庭看着山底下笔直宽敞的管道，又看看自己脚下泥泞湿滑的山道，不禁发问：“芽儿，我们为何要走这山路，而不从底下便捷的官道走？”

芽儿抬头，看着季明庭黑一道白一道，不小心抹了山灰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她边说边折了一根足够粗长坚硬的枝干递给了季明庭：“大…先生，我们这里只有官府才会走官道。那官道，修的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委实绕路，并不便捷，而且只有一个大城通向一个大城的。”

芽儿利索的穿过胡乱生长的树杈林子，她人小又灵活，走的比季明庭轻松多了：“可是像我们新水县，就在岷山里，山路都是走惯了的。大…先生，你们刚来，自然是喜欢官路。但是，你要走官路啊，可就两个月才能到竹星县哩。”她咯咯笑道。

季明庭也笑：“原是这样。不过大先生是个什么称呼？你还小，我姓季，叫季明庭。你叫我一声哥哥就行了。”

芽儿脸颊红红的看着他：“季哥哥！我娘教我，说见着不凡的人要叫先生。我想着，季哥哥，就很不凡。”

季明庭闻言，一双眸子笑的眯了起来，清冽的笑声愀然回荡在这片草木枯黄中：“小家伙，你的眼光倒是不错。”他毫不自负的大声笑起来，在这程国粗犷的山中，他浑身上下都收敛了一层防备，不像那彬彬有礼的中魏士子了。

芽儿在他旁边也眯着眼乐，她跟季明庭走了几天山道，胆子大了起来，也不像初见时害怕的浑身缩着的小姑娘了。芽儿眉目舒展下来，竟也是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再长几年，就能看出日后的倾城颜色了。

季明庭笑着：“我曾见过一人。那人…才是不凡。”他解开酒袋，仰头喝了一口。清冽的酒香就从袋口飘散了出来：“那人，看起来像是个养在家里，父兄皆爱的人儿。不曾多见过外面的生死杀伐吧。”

芽儿看向沉醉着的季明庭，好奇的追问：“那，她好看吗？”

“极好看的，说来尴尬，不过我也就在你这小家伙跟前说了，我极喜欢他那一双黑瞳。真真是好看极了。”季明庭摸摸芽儿的头，许是觉得在这么个半大丫头跟前说一说并不妨事，便顺着这惹人沉醉的酒香，把那潜藏在心里的话翻出来，叫它偷偷露了一点苗头。

芽儿仰头望着那人的神色，只觉得喜爱极了。她第一次见着这般长身若立，君子端方，恣意而又温柔的人。与村子上满脸黑泥的人们一点都不像。她不由得有些嫉妒季明庭嘴里的那个人，那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才能让季明庭如此情状啊。

她惶惑的起了个话头：“季哥哥，那你跟她一般大吗？”

季明庭点头：“我比他年长两岁。不知能否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