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庭闻言,淡淡一笑:“北燕国有申兄在即可,我留下,岂不打扰?申兄,不必再说了。申兄已是北燕太子座下,变法革新,北燕国不久之后必有一番新气象。若是,你哪天约我喝酒品茶闲话家常,明庭定来!”
申桢柏看着季明庭棱角分明的脸叹息一声:“明庭,不知便宜了哪国。那褚然小弟我定会看护好他。如此,一路保重。”说着,行了个平辈相交的士子礼。
季明庭还礼:“多谢。”
他并未再语,回身又迈向来路。
申桢柏看着季明庭远去的背影:“天地茫茫,知己难求,季明庭如此,是我的错过,是北燕国的错过啊。”说完,转身勒马,奔向他自己的天地。
大雪肃杀,冷风刺骨。
季明庭目力所及,隐约觉得前方道路上倒着一个人。季明庭走近,见雪地上倒着一个白衣士子,一把尖刀入腹,血已经浸湿了路边的草丛。季明庭急忙上前,见那人遭此大难,竟然不死,还有微微的呼吸,就要上前施救。
却陡然被一双血手抓住:“先生!不必忙了。冰天雪地,周遭无人。我本以为我要独自孤独的死去,却…竟然遇到了先生。”
季明庭叹道:“别多言了,我尽力一试,或许…”
那人不等季明庭说完:“不必了,我不知为何,竟遭人暗杀,这伤…我自己知道,重伤如此,已是神仙难救…咳…咳…先生若去南程,能否帮我带话…我家在南程竹星县五道村…我姓王…”
话音未落,却已不闻人声了。这人竟然睁着眼睛,故去了。
季明庭站起来:“幕天席地,白雪加身,也算是好归处了。不管是是非黑白,恩怨情仇,在你去的地方,都是乌有了。”
他正想抬步离去,却陡然注意到从那人胸前布袋掉出来的一方印章,上刻“丞相府令”。季明庭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那人的脸:虽有几道细微的伤口,头发也散于地上,却也不能遮挡这人的面容!眉如刀裁,凤眸半开,但下半部分的脸却是陡然失色,唇部肥厚,下巴点痣…
如果褚然在这儿,必定会惊讶的跳脚:“这人挡住下半张脸,竟和公子你有七成像!”
季明庭突然觉得脸熟,并不是因为这人像他自己,而是,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人…季明庭陡然想起来,那天他从松风水月出来,有一人撞到了他,他往胸前一模,果然布袋不见了。他还无奈,应该是遇到了惯偷。但是索性,布袋里面只是装了几颗银子,几板铜钱,无伤大雅,他就没有再管。后来才想到,他的府令也不见了。
季明庭的手微微颤了起来,他就说!他就说!为何定息的人只在月逸现了一次身之后,就并未见过。原来是这样…原来是杀错了人…定息并没有近距离见过他真人,定是画像,画像有一些错漏,又被发现了这印章,所以才导致定息的人认错了人…
定息!
冬天的天空灰蒙蒙的,不知从哪边的天际吹来一股令人瑟缩的冰冷之意。像是刀锋,逼着人不住地往前走,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头。天意让他遇见,必不辜负。季明庭站直身子,毫不犹疑的迈开步子,却是朝着另一个新的方向,与之前目的地截然不同了。
黑色狭小的南程国度,丹阳城关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