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宋天虎归案,他本可以转做证人逃过审判,可是……生命弥留之际,他用最后的时间把毒枭骗来,为国内警方捣毁毒窟出了最后一份力。
九月觉得疼,说不上哪里疼,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通通翻滚着疼,好似每个字都是一根针,文曼说完,针也扎满了全身。
她很想哭,大声哭,将心口郁结的疼痛哭出来,可是她不敢,害怕一旦憋不住,连最后见他的机会都错过。
压着所有翻涌,她问:“阿姨,我还有机会见他吗?”
“九月,原谅我把这些告诉你,小修千叮万嘱不让你知道,可是……可是我不忍看他唯一的心愿留下遗憾。他在特殊医院,没多少日子了。”
“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
“等等,我去换件衣服。”
“好好好。”
纪泽修的衣服很少,衣柜基本没用过,全部放在枕头边整整齐齐的摞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衣服只有这么一摞,少得人心疼。
最下面放着一件单皮衣,深咖或者叫深棕色,皮面有些裂,旧得不像样子。他在脱离纪家的那天,用这件皮衣藏了一盒奶,捂在内衬口袋,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九月穿着它出来,苍白的小脸热得有些泛红,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文曼疑惑地询问:“现在还热,穿这个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摇摇头,笑得很暖:“我们走吧,路过便利店让我买盒奶。”
特殊医院,其实是另一种形式的戒断场所,说出去好听一些,算是给“治愈”成功的人留些颜面。纪泽修在最高一层,门口焊着铁栅栏。
文曼好像有熟人,她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便进到了病房,一间四周铺满软包的屋子。
病房很小,比家里的次卧还小,有扇透气窗,位置太高,踮起脚也看不到外面的风景。
屋顶斜角两个摄像头,全都对着一个地方——病床。
与其说是病床,倒不如说是刑床,两边吊着数条四指宽的皮带,可以想象,那些皮带勒在人身上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那上面的人是纪泽修吗?
九月走近几步,哑着说不出话来。
他的皮肤不再白皙,全身泛黄,像是蜡像馆里调色不匀的假人;
他的头发、眉毛掉光了,秃秃的脑袋特别丑,一点都不光滑;
他的身体瘦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地步,薄单盖在上面,每根骨头都看得见。
这上面的人是纪泽修吗?
心里否定,嘴上却忍不住唤他:“纪……纪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