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腥风拂面,那抹火红一瞬不见踪影。
“不见了......妖怪不见了......”
湘莲只听见啪嗒几声,似乎是房门窗户落锁的声音,房中的烛火一瞬间灭了个干净,顷刻间,浓郁的漆黑包裹住她。三两个丫鬟惊声尖叫着,铜盆落在地上叮铃咣当作响,还有桌椅翻倒的咚咚声,哗哗的水声......旋即,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唯剩湘莲因疼痛发出的呜咽。
一阵凉意袭上湘莲的脖颈,“夫人,你赌赢了呢!”
“你赌赢了呢!”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在耳边,“可惜......我好妒忌你啊!”她挥一挥手,湘莲感觉到腹部的疼痛忽然停止了,仿佛一切生命的延续轨迹被她轻轻一挥手,便都抹去了。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湘莲隐约能看到她发皱的脸开始蜕皮,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年轻面庞,娇柔明媚,却又像泥胎木偶似的没有生气,“自打变成这副鬼样子,我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去了。”她干瘦如柴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脸庞,牵起一抹摄人的笑。转而,轻轻抚摸湘莲鼓起的小腹,“你的孩子长得还真是好看。”
她的容色忽而温和起来,目光悠然望向那一轮银月,“我曾经,有一个同你一样好看的孩子,那是我和他的孩子。你知道吗,他也同我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便舍下父母兄弟,为他不远千里。没有娘家帮衬,没有亲眷在旁,唯有他......于我,却也足够。”
回忆随着她的叙述缓缓展开,“我的父亲是东安富商,父亲看不上他清贫的家世,可我信他,金鳞岂是池中物。我不敢接受父亲母亲给予房屋地契,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脆弱的自尊,从前,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开始操持家事。”她的语气那样淡漠而疏离,仿佛在叙述一个旁人的故事。“起初,他待我也是很好的。他捧我似明月,待我如珠如宝,我们相濡以沫,他说白头不相离,生死不相忘。后来他中了秀才,我也有了身孕,他很是欢喜。我的婆母从乡下来照顾我们,我待她甚于生母,她待我如已出,一家人其乐融融。再后来,月份大了,大夫诊出来说是个男胎,他高兴坏了,公公去世的早,婆母在生他时又遇到难产,差点生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