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从安济坊出来,劲直去了左家沟,早已有人跪在村边路口哭迎,给来吊丧的宾客递上白布,二人隐了身,沿着小路继续走,就一户大宅挂了两个奠字白灯笼,搭着灵棚。必然是此处,二人想着不好冲撞了生魂,便从旁门进了府。
只见堂前西阶用竹竿挑着明旌,各种殓衣连同亲友所致之襚皆陈列于房中,室内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哭的泪人一般,旁边着素服的老妇正和吊丧等说道:“远近亲友,谁不知我这媳妇能干得紧.如今伸腿去了,小金孙也没了,这是造的什么孽呦,可见要绝灭无人了。”说着又大哭起来.众人忙劝:“人已去了,悲伤无用,好歹致远年轻,哪里就说的到灭绝无人了。”此番一说,年轻男人更是悲恸道,“谁人不知我与夫人伉俪情深,如今她一去,我便只想替她去了才好!”众人又是一番宽慰。
“红消香断有谁怜......”玉藻感慨了一句,听得玉漓道,“玉藻姐姐,后院东面的屋子有血腥气,怕就是那里,咱们过去吧。”
二人来到房中,紧闭的窗门封锁了房中淡淡的血腥气,窗纸糊的极厚,屋里倒也并不十分冷,李小香的日常东西大多已经挪到灵堂,妆奁盒子里尚留着几样首饰,床上静静躺着五六件绣芙蓉花的袄裙,怕都是她素日爱穿的,年轻男人还不忍立时焚毁。玉藻翻看着,发现其中三条裙子后面都有个小血点,遂打开窗细细查看。
“阿嚏!”一阵冷风倒灌进来,玉漓不禁打了个喷嚏,蹭了蹭鼻尖,才察觉有绒毛絮蹭着,正要拿下来。
“别动!”玉藻制止,从她鼻尖轻轻将绒絮取下,走近窗前细细查看了一遍,窗棂夹缝里还留有两三片羽绒毛,“是鸟羽......”
玉藻细细嗅了嗅,“似乎还有极淡脂粉味道。阿漓,你即刻去当日给李小香接生的嬷嬷那里,问问江城其他的接生嬷嬷,近日有没有平安生产的产妇,挨家去找这些红点,找到了即刻传信于我。”玉漓虽贪玩却也知轻重,应了一声便往外处走。
“有人来了!”玉漓闪身回来,玉藻也听见了脚步声,却是那个犹带泪痕的年轻男人引着三两个人进来,玉藻赶紧合上窗,二人攀上屋檐,却是云翳和方知县,后头跟着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气势刚健、剑眉星目,大约是云翳提及的故交巡检司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