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毒仙出手太快,程慕北都没看清。任天戒备地退了一步,却没想到屠鬼刃根本不是奔着他去的,拐了个弯朝向左护法。左护法也被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但衣襟还是被割下一块儿。
程慕北忍不住叫了声好,但鬼毒仙却摇了摇头,“老了,不行了。”
任天往后刚站定,就稳住身子朝长舌鬼冲来,“没想到养了你这个叛徒。”左护法也没闲着,无奈地奔向程慕北。
长舌鬼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和任天搏斗在了一起,朝程慕北说:“你先走,他们在外边接应。”
程慕北看了眼长舌鬼,和左护法硬拼了一掌,咬牙到,“好。”
程慕北将鬼毒仙护在身后,朝门口移动。左护法似乎并不想跟程慕北拼个你死我活,只是假模假式地纠打着,反倒像护着程慕北朝门口去。
“左护法!”任天暴喝一声,翻身避开长舌鬼的攻击,一掌拍向鬼毒仙。左护法无可奈何地挡住程慕北的路,却没想到程慕北在紧急关头拉过鬼毒仙和自己身形一换,任天的一掌落在了程慕北身上。程慕北立刻喷出一口鲜血,用北魅撑着才没有跪在地上。
鬼毒仙趁机将一柄屠鬼刃掷出去,任天闪躲的同时,长舌鬼的长钩勾住任天的左肩,猛的一拉,任天的左胳膊生生被拉扯下来。
剧痛令任天吼出了声,左护法没来得及看看程慕北怎么样,先冲向了任天,挡住了长舌鬼接下来的攻击。
程慕北已经站不住了,紊乱的内力在体内横冲直撞。鬼毒仙点了他几个穴道,朝长舌鬼叫道,“走!”
长舌鬼恨恨地看了眼任天,背起程慕北,护着鬼毒仙往门外跑。
南褚已经解决了门口的守卫,在门口等着,见到昏迷不醒的程慕北怔了怔。长舌鬼打断了南褚的疑问,“出去再说。”
南褚留下的人已经清理了长舌鬼找的出谷的路,三个人飞速地朝谷外跑。
沈简生已经在谷外约定好的地方等着了,他好像也负了点儿伤,但没有太严重,看着趴在长舌鬼背上的程慕北,愣住了。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走到了队伍后边断后。南褚在前边带路,鬼毒仙猛然见了阳光,很不习惯,垂着头跟在长舌鬼后边。
走到扶南庄的人等候的地方,囚幽谷的人也没追上来。好在来的时候考虑周全,给不知什么状态的鬼毒仙准备了马车,却没想到会给程慕北用上。
在原定的计划中,沈简生是和他们分头走。但看着被放在马车里昏迷不醒的程慕北,沈简生忽然犯了难。他没有过这种感觉,担心、焦虑,可能还混着心疼。
南褚见沈简生踌躇着没有上马,安顿好程慕北和鬼毒仙后,走下马车叫住他,“沈兄。”
沈简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看着南褚半天才说,“我就……先走了……慕北,没事了的话,传句话到沈家吧。”
南褚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程慕北究竟伤成什么样了,但看着沈简生的样子,还是没忍住笑了笑,“沈兄跟我们一块儿去扶南庄吧,这次把你牵扯进来,恐怕沈家也不好回。”
沈简生看了眼已经发动的马车,还是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了,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回去给沈家一个交代。”
南褚也没有强留,拍拍沈简生的肩膀,“沈兄,不管日后怎么样,扶南庄和久北阁的大门,都为你打开。”
沈简生点点头,跨上马,冲南褚摆摆手,看着渐渐远去马车,撇过头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他的心里很乱,担心程慕北的伤,因为分别的难受,以及对未知的恐慌。
他觉得他来囚幽谷这一趟,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许多情感糅杂着呼啦啦灌进来。他来不及消化,但囫囵吞枣地咽了下去,又百般不是滋味。
算了,再说吧。
就是不知道,江湖别过,多久才能又相见。
他策马往沈家赶,忽然一柄箭矢飞来,沈简生仰身堪堪躲过。几个黑衣人从树林中窜出来,形成包围之势挡住沈简生。沈简生皱着眉,看到走出来的周璃。
周璃扯出一个并不温暖的笑容,“沈简生,你和你爹还真是一样能惹祸。”
沈简生缓缓抽出纹天,指向周璃,“你是谁?”
一路上程慕北时不时就吐血,好在鬼毒仙在旁边,用南褚带的一些伤药捣鼓捣鼓,给程慕北草草弄点儿药系着命。
“前辈,这怎么办?”南褚没想到有这么严重,这些年程慕北他爹随手就能把他扔掉,他也算死去活来不知道多少次,但还没哪次伤得这么重。
鬼毒仙探着程慕北的脉,皱着眉,“他主要是内力反噬。”
鬼毒仙状态也不好,但在那张五彩斑斓的脸上却看不出来。长舌鬼骑着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满怀心事地望着前方发呆。
南褚有些焦急,“等得到回扶南庄吗?”
鬼毒仙靠在马车上,懒洋洋地看着程慕北,“他命大,死不了,也不知道被他爹灌了些什么。”
南褚稍稍放下心,“辛苦了前辈,您也歇会儿吧。”说完,他便想爬出狭小的马车。
鬼毒仙叫住他,“你们费尽心思来救我,”说着看了眼程慕北,“他还因为我弄成这样,到底为什么?”
南褚笑了笑,“前辈,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阁主在扶南庄等您。”
鬼毒仙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想骂人,但还是忍下去了没有说什么。南褚便乖乖爬了出去。
扶南庄离囚幽谷算不上太远,在南褚的催促下第二天傍晚就到了。
程慕北已经不吐血了,脸色惨白惨白的。南褚按鬼毒仙的吩咐抱起他,朝庄内走。他早就命人先送信回来了,马车才刚到,一个月白衣衫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他的容貌和南褚八分像,尤其是那种儒雅气质简直一脉相承。他看见昏迷不醒的程慕北赶紧招呼,“小褚你先带慕北回房。”说着他冲长舌鬼点头示意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仆人一样的男子,“赵大侠随阿成下去歇息一下吧,阁主晚点儿再找你。”
最后,他才转向一脸不满的鬼毒仙,鞠了鞠躬,“前辈,请随我来。”鬼毒仙哼了一声,“北渊呢?藏哪儿了?还要你来接我?”
南子默好脾气地笑了笑,“北渊等着前辈呢。”
南子默带着鬼毒仙穿过树林和小湖,走到内屋。鬼毒仙在马车上调理了许久,现在还撑得住。
一扇门忽然被打开,酒香扑鼻而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响起,“师父还想喝忘忧酒吗?”
鬼毒仙本打算见着北渊先给他几掌泄气,却没料到飞出来的是一个酒壶。他只好把拍出去的内力换成牵引,将酒壶带到自己怀里。
在鬼毒仙收力的同时北渊从屋里走出来,暗紫色的衣裳在北渊身上穿出来就比在左护法身上穿出来好看多了。
程慕北长得不像北渊,北渊更多是一种英挺,星眸皓目,令人眼前一亮的俊朗。
“这是钥儿十八年前所酿,”北渊掩下一抹伤感,扯出一个勾人的笑,“特地留给师父。”
鬼毒仙手抖了几下,瞪着北渊,“别叫我师父!你不去看看你儿子?”